白露在方才鬧起來的時候已經悄悄退到窗戶底下去了,這時候覷著眼往裡看看,頓時心裡百味雜陳。只見世子爺和世子妃並肩坐在竹榻上親親密密地說著話,世子妃手裡拿著那個盛湯圓的碗看了看,道:“這是粉彩的,砸了怪可惜的。”
世子爺挽了她的手笑道:“不值什麼,若不砸這個,我這書房裡的東西隨便哪個也比這個值錢。”然後世子妃就一臉心疼地把碗扔到地上去了。
白露只覺眼眶酸酸的,悄悄退後了幾步,再也不敢往裡看了……
☆、104 重陽日再起風波
九九重陽登高日;鬢有茱萸杯有菊。
今年難得太后興致高。三處皇子府已然竣工;只等著過些日子三位成年的皇子就要搬出去了;趁著永順伯此時尚未離京;皇后在御苑裡搞了菊花宴,請了人來賞菊;倒是團團圓圓一大家子。昀郡王做為皇室一員,也帶著妻兒子女們一起進宮。
綺年坐上馬車,就見秦王妃微笑地瞅著她:“這是怎麼了?與世子鬧了不快?”
裝吧,你就裝吧,也不嫌累。綺年低頭說瞎話:“並沒有什麼。”
秦王妃嘆了口氣:“有些話呢,按說我不該插嘴,可是若鬧開了終究與你的名聲不好。香藥去送消夜,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錯;你罰便罰了,可與世子廝鬧就不該了。香藥是世子的侍妾,正經是過了明路的。”
侍妾?不過是個通房罷了。綺年腹誹,嘴上卻不承認:“兒媳罰香藥是因她穿了逾制的大紅衣裳,並不為別的。”
秦王妃做出一副“知道你嘴硬”的瞭然表情,柔聲道:“我知道你心裡不自在,這才剛新婚呢,何況又為著這些風塵女子。不過你聽做長輩的一句話,跟世子擰著總歸不好,傳出去你是要吃虧的。唉,咱們女子便是這般命苦,好不好的扣上個妒字兒就成了錯,誰知道咱們心裡苦呢……”
綺年心想這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應景地來個眼圈一紅?只恨不是奧斯卡影后,又沒有獨家秘方眼藥水兒,無論如何也擠不出點眼淚來,只得低了頭揉手帕子。不過這些落在秦王妃眼裡已經夠了,她也並不想著一下子就將綺年拉攏過來,只道:“再過著幾天,若世子不肯搬回你房裡,你就去認個錯兒罷。”
“我又沒有錯……”綺年聲如蚊蚋,聽在秦王妃耳朵裡卻是暗暗歡喜,當下只做沒聽見,倚著迎枕微微闔了眼睛。
綺年悄悄地打量著她。秦王妃保養得宜,生了兩個孩子也不減容色,可以想見年輕時必定更為俏麗。尤其她肌膚如玉一般,面上常含微笑,衣裳首飾又穿戴得體,極會打扮,任誰見了只怕都會讚一聲蓮臺觀音一般,誰能想得到這好皮相後面有這樣的心計呢?
御苑之中擺了無數菊花,又張起了錦幄擋著風,外頭那些或黃或紅的不過是湊數兒,真正好的卻在裡頭呢。
綺年跟著昀郡王和秦王妃後頭進去,一眼就看見太后左手邊上站著個二十七八歲的錦袍男子,想必就是永順伯,右手邊上卻是阮語在扶著,不由得稍稍鬆了口氣,心想阮語還不算笨,知道親近太后以自保,倒還能拖點時間讓她和趙燕恆想想辦法。轉念一想又覺得擔憂,阮語從前跟太后並不親近的,如今突然這樣,會不會反而招了人疑心?
昀郡王帶著眾人上前給太后請安,太后眯著眼笑著叫起,又點手叫秦王妃過去:“你是愛養花的,看看這棵綠牡丹如何?”
所謂綠牡丹,便是花朵極大的綠色菊花。這一盆有半人多高,足足開了幾十朵大如碗口的花,且顏色綠得頗正,果然是好花。秦王妃讚道:“果然好花,難怪叫綠牡丹,就是臣妾家裡那棵舞青猊也未必有這棵綠得正。”
“綠牡丹”壓倒了真牡丹,這讚美果然教太后很是受用,指著永順伯笑道:“這是慶兒重金求了來的,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