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她方才所說,柳乘風是賢臣,劉吉也是賢臣,若是劉吉敢推翻掉張皇后的論斷,那首先就是得罪了張皇后,更不必說,若柳乘風不是賢臣,那他劉吉又是什麼?
劉吉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對於張皇后的一番話,他並沒有什麼表示。其實從入宮的時候,他就已經猜測出了張皇后的意圖,心裡也早就有了準備。
等張皇后說了一大番的話,柳乘風才謙虛地道:“娘娘厚愛,微臣愧不敢當。”
張皇后吟吟笑道:“你能謙虛,那也是好事,卻也不能太過了,就比如這一次吧,若不是你出使,破壞了瓦刺人的詭計,朝廷還真不知怎麼辦才好呢。本宮只是個女人,家國大事也不甚懂,可是陛下那幾日徹夜輾轉難眠,本宮卻是瞧在眼裡的,哎……你這是大功一件,宮裡自然要賞。”
話說到這份上,劉吉已經有些緊張了,他當然清楚張皇后這是想做什麼,張皇后是故意藉著酒宴的輕鬆氣氛,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調子定下來,一旦這調子定下,想要更改就不太容易。一旦定了性,還是皇后娘娘親自定的,想要翻案,那就比登天還難了。
所以若是再不打斷張皇后,事情只會越來越糟,這個大好時機也將會錯過。
劉吉咳嗽一聲,隨即目光落在了周成身上,周成見了劉吉給他的暗示,心裡卻是叫苦,方才張皇后的話說得很明白,自己現在站出來公開推翻張皇后的話,惹惱了張皇后,將來的日子肯定是不好過的。
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周成別無選擇,他咬了咬牙,道:“娘娘,朝廷論功,需再三查明,確定是功勞無疑才頒佈賞賜的。廉國公柳乘風確實是立下了大功,可是這功勞裡頭卻還有些道不清的地方,微臣以為,娘娘身為國母,豈可輕易許下什麼諾言,若是這功勞摻假,豈不是壞了娘娘的聲譽?”
他的語氣盡量地溫和,身為都察院左都御史,在這裡說出這麼一番話,倒不怕張皇后盛怒之下對他如何。御史有個特權,無論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對任何人都可以言而無忌,這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
張皇后聽了他的話,不禁微微蹙眉,可是臉上並沒有顯出怒色,只是和顏悅色地問:“哦?不知卿家是誰?”
周成道:“微臣都察院左都御史。”
張皇后只是嗯了一聲,繼續道:“卿家方才所言,卻又是為何?”
這語氣就有點兒不太好了,用難聽點的話來說,張皇后幾乎是厲聲問他:你方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有什麼心。
張皇后是太子妃時,什麼樣的世面不曾見過?等主掌了後宮,又豈會一點手段都沒有?現在她好心好意地勸和,然有人跟自己唱反調,此時也變得不懷好意起來,臉色漸漸冰冷,口氣也變得不太氣了。
泥菩薩也是有脾氣的,更何況是堂堂國母。
周成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懼色,正色道:“微臣並沒有什麼心,只是覺得朝廷已有成法,娘娘乃後宮之首,豈可……”
“放肆……”張皇后冷聲呵斥,道:“你這話的意思莫非是說本宮干預了外朝的政事,是嗎?”
眾臣頓時鴉雀無聲起來,一見張皇后生氣,個個都唬得說不出話來,張皇后一向待人慈和,難得發一次脾氣,更不必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火了。
這周成只得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道:“微臣罪該萬死。”緊接著,他繼續道:“微臣並非是說娘娘干預外朝政務,只是微臣怕娘娘被小人矇蔽了。”
張皇后冷聲道:“小人,你說的小人可是柳乘風?”
周成道:“微臣不敢斷言,可是都察院這邊確實查出了些東西,只可惜沒有實證,因此微臣以為,現在談論柳乘風是不是大功於國,又是不是賢臣還為時尚早。”
這話兒算是完全挑破了,都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