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幾個頭多燒幾柱香才是正事,求他保佑你家往後發大財!”掌勺的老婦人揮著勺子。
還能怎麼樣?西邨無可奈何,眼淚滴進碗裡。
到了黃昏時刻,西邨父親還沒有到家,入殮的時辰卻已到,沒辦法,西邨娘臨時決定由西邨代行父責,捧住太爺爺的頭,在他人的幫助下,把太爺爺的屍身抬到一副白皮杉木棺材裡,然後用四方棺材釘釘上棺蓋,算是完成了“入殮”。
做好這一切,人們開始吃“卷場面”(西村的習俗,入殮後,把死者生前的床上用品扔到場外火化,然後吃麵條)。有的人已經吃了不止一頓了,可是,到正式開席的時候,依然胃口大開,狼吞虎嚥。
西邨跑到後廚,對掌勺的老婦人說:“奶奶,給吾娘和弟妹留點啊?”
“怎麼,你娘和弟妹還沒吃飽?”老婦人不以為然的樣子。
“嗨呀,不是沒吃飽,是壓根兒還沒吃,餓著呢!”西邨急忙分辨。
“那你怎麼不早說啊!你看,鍋裡還剩這麼點了,吾家的兩個孫子去外婆家拜年還沒回來,吾本來是要帶回去給他們的,算了,留給你娘吧。”
西邨端上二個半碗的麵條,給娘和弟妹送去。
第二天,年初三,太爺爺要出殯了,父親還沒回來,母親又是臨時決定,由西邨代行送殯。
在茅草房後面的荒地上,在安葬爺爺的墓地旁,眾人挖個坑,七八個男子抬著太爺爺的棺材去埋葬。
從清兵孤寡老漢的住所到埋葬地,頂多不過百步之遙,按時間計算,用不了五分鐘的,可是,出殯抬棺材的人走走停停,走一步退三步,一步三擺,東蕩西晃,五分鐘沒前進一步。
“叔叔、伯伯,怎麼不快走啊?”西邨看不懂,問道。
絲麗推了一把西邨:“還看不出來嗎?等你家裡人‘墊茶’!”
“什麼叫‘墊茶’?太爺爺不喝茶的!”西邨依然如墜雲裡。
“西邨,去,去抬張小桌子來,沒有小桌子拿張板凳也行!”“抬棺材”的一箇中年男子吩咐說。
“要小桌子做什麼?吾們家沒有小桌子。”西邨回答。
“傻了吧唧的!‘墊茶’用!”絲麗不屑地說。
“不是跟你們說了嘛,太爺爺不喝茶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西邨覺得這些人是故意找茬。
“跟你明說了吧,”抬著棺材的絲麗的爹說:“拿張凳子來,凳子上要放上供品,放上紙菸,然後你要替你爹一步三叩首,要跪拜,要燒化,懂嗎?快去,否則吾們就停在這裡等!”
這話說得已經夠明白的了,不做,他們就不讓太爺爺入土,不給安葬。
西邨沒辦法,只得將情況告訴他娘。娘一籌莫展:“孩子,娘手裡沒有錢了,要不,去向絲麗家借點?或者讓你絲麗姐幫著去買吧!快點讓你太爺爺入土吧!”
西邨再跑到“抬棺材”的人群,懇求絲麗幫忙去借。絲麗倒很痛快,滿口答應,說她家裡就有紙菸和香燭,不用上街去買。
“哎,絲麗,拿好一點的煙啊!”“抬棺材”的中年男子交待。
按照這一夥人的要求,到中午的時候,總算把太爺爺給安葬了。一大群人又開始大吃大喝起來,桌上杯盤狼藉,人們喝得酩酊大醉、東倒西歪。西邨和娘及三個弟妹去屋後草棚的臨時鍋臺邊,吃點殘羹剩飯,聊以充飢。
到天黑,來幫忙的、吃喝的,都散了,一切都結束了。看著滿地的垃圾和鍋碗瓢盆,東倒西歪的桌椅板凳,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空空如也的米缸、甕頭、瓦罐,只有西屋角落裡的一堆北瓜靜靜地躺著,好像沒有被翻動過,西邨娘潸然淚下。
可是這些還不要緊,西邨爹還沒有回家。出了什麼事?難道——?不會吧,他不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