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出遠門,窯山也不是第一次去。他說那裡有許多朋友的。難道他貪杯,被朋友留住了?他不是那種人啊!那會是什麼情況?
西邨娘坐立不安。西邨同樣跟著著急,只有三個還不懂事的弟妹被吵鬧了整整二天,累了,倒在床上睡著了。
天,黑得如一個倒扣的鐵鍋,看不到一顆星星;呼呼的西北風直往屋子裡灌,凍得西邨直打寒顫。“孩子,睡吧,明天就不要去賣鷂子了,家裡這一攤子要打掃呢,早點睡吧。吾到門口去給你爹留著門,說不定半夜會回來的。”
西邨母親一手舉著昏暗的油盞燈,一手裹緊棉襖走向前屋,人明顯憔悴蒼老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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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日子在煎熬的等待中度過。年初四、年初五過去了,到年初六的早晨,西邨的父親還沒有回來,西邨母親再也按耐不住了,一種不祥之兆襲上心頭:該不會出了意外吧?遇上襲短路的歹徒了?這年月雖說是解放了,天下太平了,也難保有圖財害命的啊!去年茅屋北面‘山字型’土崗的蘚萪崗裡就有個被剝得赤條條的人死在裡面,肯定是遭遇上打劫的了!可他爹身上沒帶多少錢呀!是不小心掉到河溝的冰窟窿裡了?不可能呀,他爹會水的,不至於吧?是犯了病,走不脫,住在朋友家了?也不可能。按他爹的性子,即使犯了病,就是爬也要爬回來的,何況出門已經整整五天了!
西邨母親胡亂地猜測著。耽有心事的人,總會往壞處想,可又不希望壞事發生。她想去窯山找,可是,百十里路吶,自己去了,家裡四個孩子怎麼辦?讓西邨去,孩子太小,這麼遠的路,那不是要再搭上一個嚒!天茫茫,路遙遙,到哪兒去找啊?說不定他爹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也許他走的是另一條路。通往窯山的路不止一條,如果去找,說不定走岔了。
西邨母親急得團團轉,拿不定主意。如果他爹真的出了什麼事,那這個家就徹底毀了!別說是把茅草房翻成磚瓦房,只怕是連活下去都成問題。他太爺爺過世,把家裡的米、面吃個底朝天,去冬以來賣鷂子的錢也用個精光,還欠著絲麗家的紙菸和香燭錢,欠著臨村豆腐坊的豆腐錢,欠著雜貨鋪的酒錢、油鹽錢,陳年舊賬的牛債還沒有還清;馬上開學了,西邨和他大妹的學費錢還沒有著落。
西邨娘果斷決定把太爺爺身後的草房出讓給本村一戶唐姓人家,換來幾塊錢抵債。如果他爹能夠安然無恙回來,多賣上百十隻鷂子,先把二個孩子的學費湊齊了,其它的慢慢再說,也還來得及,可眼下,嗨,他爹,你究竟在哪裡啊!
真是度日如年啊!
等待仍得過日子。西邨沒有受他母親的太多影響。他聽到老公雞打鳴,照常起床,聽從小鳳爺爺的教授,跑到西村的井邊去練功。按照爺爺講授的要領,左十六、右十六,先左後右,握緊小小的拳頭,擊打青石井欄的內圈;然後,蹲下來,氣沉丹田,用腳背擊打井欄外圈。儘管拳頭和腳背隱隱生痛,他還是咬緊牙關,堅持練。這一套做完了,再練習呼吸和奔跑。
功練完了,西邨趕忙趕回家。
“娘,該不會是爹去上海做大生意了吧?”父親在西邨心裡的形象很高大,西邨沒有他母親那麼多擔心,看到娘坐立不安,端著盛著北瓜的碗發呆,目光呆滯,勸說道。
“孩子,娘知道你是寬慰孃的,”母親抹著掛到腮邊的淚。“他說好是去窯山的,推著獨輪車走的。再說,就算半路上與朋友結伴去上海,這過年過節的去上海做什麼?就是真的去,也會讓人捎個口信回來,不會不聲不響走的。”
“又有人請爹送信或者要求幫忙了?”西邨猜測說。
“現在解放了,還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