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又數落了下官一條罪狀呢,看來下官不能再與於大人說話了,否則,今日午朝過後,下官恐怕就是我大周有史以來最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了!”
聽著謝安那調侃的語氣,殿內眾朝臣忍俊不禁,就連天子李暨眼中亦浮現出幾分笑意。
漂亮!
在胤公身後,長孫湘雨心中暗暗稱讚一句。
她太瞭解謝安了,她很清楚,謝安精於詭辯中的'歸謬論',簡單地說,就是從對方的話中找到某個漏洞或者是錯誤,故意將其誇大,使得對方整句話失去真實性,從而全盤否決。
就如眼下,謝安幾句話就把握了主導權,故意將於賀曲解是胡亂給他定罪,如此一來,於賀所提出的那十條罪狀真實性,也就讓人感覺值得推敲一番了。
說到底,歸謬論是一種心理暗示的手段,也是詭辯中最常用到的、也最容易推翻對手言論的技巧。
“好!好!”在眾目睽睽之下,於賀氣地滿臉漲紅,怒氣衝衝地盯著,咬牙說道,“既然謝少卿這般巧言狡辯,那本官就來問你,若不是謝少卿與叛軍私通,何以要包庇張棟、歐鵬、唐皓、馬聃等叛將?!”
“於大人這話說的好笑!”謝安聳了聳肩,面色自若地說道,“那些位將軍原本亦南陽一帶軍官,一時不慎這才委身於賊,在下官的教誨下,這些人棄暗投明,助下官平息長安叛軍。如今凱旋迴京,看在他們此番立下赫赫功勞,下官自然要替其出面,向英明神武的陛下請求寬恕,有什麼不對麼?——古人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於大人以為否?”
“你……”見謝安用古人的話來堵自己的嘴,於賀為之語塞,思忖了一下後,沉聲斥道,“叛國之罪,豈能這般輕易便能饒恕?!”
謝安輕笑一聲,淡淡說道,“那依著於大人的意思呢?”
於賀想也不想,拱手朝龍庭之上的天子拜了一記,一臉正氣地說道,“自然按律殺之……”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謝安打斷了。
“殺十二萬人?哦。對了,投降的並非只有那十二萬原叛軍,按照我大周律法,叛國之罪、牽連家眷……換而言之,於大人的意思,就是將多達三、四十萬人盡數處斬!——於大人可真是狠心啊。如此看來,下官方才說於大人'心腸歹毒',並非是什麼無限呢!”
“我……”於賀聞言面色大驚,連忙說道,“本……本官何時說過要殺三、四十萬人?”
“那於大人是什麼意思?——殺一部分,留一部分?”
此時於賀正被謝安說得六神無主,聞言想也不想地說道,“對,對。就是這般……”
話音剛落,便見謝安臉上笑容一收,沉聲斥道,“同樣是犯下罪不容赦的叛國之罪,何以於大人這般厚此薄彼?殺一半,留一半……荒謬!——似於大人這般做法,置我大周律法於何地?!——要麼全殺,要麼全留。我大周刑律乃社稷之根本,重中之重。豈容於大人這般玩笑對待?——於大人倒是教教下官,究竟該如何處置!”
“你……我……”於賀面色大變,當著天子李暨與眾朝臣的話,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說將那三、四十萬人全部處斬。
“說啊!”謝安沉聲斥道。
於賀恨恨望了一眼謝安,死活不開口。
謝安玩味一笑,轉身面向天子李暨。拱手笑道,“陛下,看來於大人是打算勾銷微臣這一項罪狀了……”
這小子,真是好本事啊!
一直冷眼旁觀的大周天子心下暗暗稱讚一句,點了點頭。
見此。謝安再一拱手,繼而轉身望向於賀,似笑非笑說道,“繼續呀,於大人,下官記得,下官還有九條罪狀吧?”
強忍著心中的怒氣,於賀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太子李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