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長風獨身一人離開的。”
“她帶著三個孩子應該不會想不開的,可能去了那些值得她懷戀的地方。比如食人潭、宣城、御敕府……”
不等師伯把話說完,他‘嘭’的摔門而出,如一陣疾風捲進暴風雪。
這個時候,白茫茫的食人潭邊,立了一個素衣女子,她披了件素白的狐裘,手舉一把白色羅傘,站在風雪中。食人潭的潭面也結了厚厚的冰層,不知道下面的蘭坳還有蘭花開麼?
這蘭坳雖好,卻長在了泥汙中。
靜立片刻,她轉身往回走,在那片白茫茫上留下一串腳印。
她剛走,大麾男子即策馬而來,看了看那串孤零零的腳印,瞳孔不斷收縮。而後快速朝那潭邊走了一趟,確定沒有人跳下去後,急匆匆循著那串腳印追尋。這是她的腳印,纖長的玉足,不大不小的步子。可是風雪來得太快了,一撲過來,就湮沒了她的腳印。
他勒著馬在一小院前轉了轉,瞥一眼院子裡堆著的四個小雪人,急急離去。
他尋遍了他們曾經去過的地方,從宣城尋到洛城,再從洛城尋到京城,最後去了趟風僢醫館和鶴望谷,也沒見得她和孩子的蹤影。難道,她真的以為他去了嗎?
他在昏迷不醒、命懸一刻的日子,曾看到她的身影在榻邊悉心照料,一襲素衣,長髮披肩,淡若似煙,有時還給他吹笛。那些影子都是真的,有溫度、有氣息、有生命,讓他一度以為她陪在他身邊,支撐他活下去。
他記得他經常做夢,夢見和她在梅花樹下相遇、在雪原上策馬馳騁、陪她去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宅院、帶著他們的四個孩子在睿王府幸福美滿的生活……對,是四個孩子,兩個兒子,兩個女兒,紫蘇、綦兒、僢兒,還有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女兒,一家六口圍坐在幽靜的宅院廊下、喝著輕雪親手用清泉泡製的香茶、聽著箬竹沙沙的聲音、心曠神怡。
那是他在陰司路上去過的最後一個地方,夢境突然一轉,他由坐在廊下躺到了房裡。只見森冷的房間裡,古樸的牆壁上掛著輕雪那幅畫像,畫像前的劍架上呈著他的赤龍劍,屋外則箬竹成蔭、遮住射進來的陽光,輕雪帶著孩子在門外歡笑……
“輕雪!”他一推開門,就看到山下萬家燈火、連成一片、如電光般射向他,那刺眼的光芒一下子將他刺醒了。
等醒來,他躺在南詒的戈壁灘,身旁是白茫茫的雪,頭頂是光芒萬丈的烈日。鬼醫石破天肩跨草繩,正深一腳淺一腳,拖著擔架上的他往戈壁灘深處走。
“到達洛城睿王府的時候,你已經沒氣了,我看你這屍身不錯,燒掉可惜,就把你從睿王府偷了來。”石破天對他的死而復活一點兒也不驚訝,將手中的草繩一扔,一屁股坐在沙地上咕嚕咕嚕喝水,再道:“這一路我給你嚐遍百草,給你止血清毒、通氣化瘀,你的屍身才得以儲存一絲氣息。所以,可以將功補過吧!”
“你一路跟著本王從京城來到洛城?”他並沒有生氣,伸伸痠軟的長腿,站起來眺望茫茫沙漠,“你拖著本王去過哪些地方?”想必這個時候,睿王府已經亂成一團了。誰會想得到,這鬼醫有膽子盜他睿宗王的屍體,而且還誤打誤撞救活了他呢!
“我從宣城繞過來的,想在那摘些梅花釀酒,誰知去早了些,那梅花還沒開,害我白白跑了一趟。我又怕你的屍身腐爛,便一路往雪地裡走,哪裡有雪就往哪走……”
原來他不斷做那些梅花、雪原的夢,是這鬼醫在拖著他往那些地方去,冥冥之中牽引,似夢非夢!只是,那個長滿箬竹的宅院到底是哪裡?為什麼那裡掛著輕雪的畫像?
是他的書房麼?他唇角勾起,沒說責備鬼醫的話,帶著他往高番城而去。
之後,他在君將軍府裡養傷將近半個月,給洛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