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大家還是被逗笑了,笑聲中充滿了對宋哲元的諷刺。
事實上,早在兩個月前,華北日軍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日本人整天聯絡宋哲元,想讓宋哲元當漢奸,宋哲元不堪其擾,直接回鄉掃墓半個月。剛回到北平沒多久,日本人又找上門來,宋哲元瞬間生病,此時還在老家靜養病體。
掃墓,養病,養病,掃墓……幾乎成了宋哲元的日常,搞得連南方人都知道,宋哲元將軍是個想念家鄉的人。
不管是河北的宋哲元,還是山東的韓復榘,都像是把腦袋扎進沙子的鴕鳥。他們不敢跟日本人打,又不敢當漢奸,對日軍的各種小動作視而不見,完全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度日。
就算現在周赫煊親自北上,當面告訴宋哲元,說日本人就要攻打北平了,宋哲元估計都會把這警告當成耳邊風。
要知道,歷史上的宋哲元,在七七事變爆發以後,還想著能夠和平解決華北問題他只能這樣想,因為沒有退路。
周赫煊帶著沉痛的心情,繼續說道:“雖然我不想承認,但還是要說。北平一旦事變,華北是守不住的,華北即將成為第二個東北。我不是危言聳聽,請大家看看這些報紙,我都用紅筆勾出來了。”
周赫煊又拿出一大摞報紙,足足有五六十張之多,都是最近兩三個月華北日軍的動向。
眾人拿著報紙相互傳閱,剛開始還有嘈雜聲,漸漸變得死寂一片。
這些新聞的內容很常見,無非日偽軍又進攻綏遠了,關東軍又在某地演習了,日本飛機又在平津發傳單了……如果分開來閱讀,大家只會感到憤怒,想要拍桌子罵國府無能、軍人懦弱。但這些新聞拿到一起看,日軍加緊侵略的意圖就十分清晰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預感到日軍將在華北動手。
周赫煊能看到,國黨能看到,共黨能看到,無數有識之士也能看到,所以現在全國上下都在高呼統一抗戰。
接下來的一個鐘頭,周赫煊都沒說話,留時間給諸位到會者慢慢看新聞。
終於,會場裡再次響起交頭接耳的聲音:
“你說日本什麼時候會對北平動手?”
“恐怕很快,最遲也在半年之內。”
“周先生說是一週以內。”
“也有可能。唉,偌大的中國,怎就如此窩囊!”
“希望南京政府趕快調派中央軍北上。”
“開戰時間誰又說得準?完全取決於日本人。人家說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若是在開打之前,中央軍就揮師北上的話,估計宋哲元會先跟中央軍打起來,日本人樂得在旁邊看熱鬧。”
“該死的軍閥!”
“……”
周赫煊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今天開的是詩會,我想起杜甫的《春望》。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我們很不幸,生在一個軍閥混戰,國蹙民弱的時代。但有句話,叫做國家不幸詩人幸,家國情懷總是詩嘛。我非常敬佩魯迅先生,魯迅先生去世以前,號召中國文壇拋除左右派之分,共同著眼於救亡圖存。對此我是很贊同的,我今天開這個詩會,主要就是想跟大家聊此問題。剛才,大家爭論詩歌創作問題,在我看來沒有必要。我認為,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應該寫愛國詩、抗日詩、救亡詩!愛國抗日詩篇,不僅僅只反映戰爭,也可以反映社會現狀,抒發自己的個人感情。比如杜甫的《春晚》,這就是一首愛國詩。喜歡多愁善感的詩人,比如我的好友徐志摩先生,他也可以繼續自己的風格,但我希望志摩多多著眼於國家民族,而非男女情愛……”
徐志摩被周赫煊點名,頓時有些尷尬,下意識點頭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