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那天使此時於鐵柵欄旁輕蹲身,一頭柔順的純金色長髮順著脖頸與肩的曲線滑下,饒有幾縷穿過柵欄沾染上了監室的灰塵,卻不為她所留意多刻。那一如往常的潔白長裙勾勒出她幾近完美的身材,金色的紋樣遍佈於她的身上就像是神靈的刻意為之,而她精緻的面容依然毫無表情宛如冰山一角,那若天空般湛藍的瞳孔卻悄然消散了原本的冰冷,唯有一股淡淡的念舊神色掠過那雙眸間,又轉即消逝。那天使對著羅莉瑪絲靜視長久,便緩緩輕聲道,“好久不見,曾經的羅莉瑪絲少校。”
“安佩爾,你依舊還是那個樣啊。啊,哈哈——”那笑聲卻如此苦澀的傳來,像是想以此來傾瀉掉心中累積的苦悶,可羅莉瑪絲那手卻仍緊握著鐵柵欄的柱,彷彿一旦失手瞳間便會了無那故友的蹤影般,長久只是一味地緊緊握住罷了。隨後她隻身倚靠在監獄冰冷的牆上,低聲微弱地一嘆息,那漆黑不見底的羽孤苦地挨著牆,卻幾乎無人能想到那羽毛曾時如此聖潔的純白,終唯有黑暗充盈在那雙眸中,掩蓋了瞳孔內隱隱流露出的悲涼之色。而對方那聲卻頓時中伴帶著惘然,絮繞在耳畔久久不散,“也許之後再也不會見面了呢……你又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受到曾時戰友的問候,也是我羅莉瑪絲的一大萬幸了。但是……”羅莉瑪絲的話音卻於此頓停彷彿在回想著過往的舊事,紫眸已然毫無留戀地注視著那監獄黑色的天花板,像是不知所措般只得闔眸不語。可她稍後竟悄然鬆開那緊握柵欄的手,隻身頹然地靠於牆角坐下,恰時只覺安佩爾轉即離去的腳步聲迴盪於耳畔,恍惚間彷彿在心中激起了一絲波瀾。那中性的聲無力地道出,充斥著憂愁或是忐忑的情愫,“她們,又真的會,心甘情願地忘記我的存在嗎?也無所謂了吧。”
“她們已經來了。”毫無任何感情存在的聲淡淡地絮繞在那墮天使的心頭,竟悄然使對方的後脊骨不由滲透出微微的涼意。那男子清秀的面容頓時映入瞳間,稍長的銀白髮絲耷拉著貼近脖頸處,頭頂的一縷雜毛不著調地垂下隱於髮絲內,卻隱隱映襯出那面龐若止水的平靜。而那雙銀眸此時淡漠地注視著羅莉瑪絲,稍時被髮所遮掩一角藏匿於昏暗,無法察覺其內悄然流露出的情。可他那高挑的身形恰時愈加接近監禁那天使的囚籠,耳聞那天使依舊虔誠又更為堅毅的聲,卻不明緣由地一愣住,“命運神殿下,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請務必手下留情。”
“我知道。”那命運神靈似是刻意壓低聲線向對方回應了小句,可那話語中卻隱約流露出絲絲無奈之感,空洞地絮繞在耳畔將那心頭警醒。隱沒於昏暗中的銀瞳內似乎恰時掠過一抹不知何意味的光,而他那右手自然地扶住牢籠的鐵門,彷彿是想再說些什麼般卻又戛然語塞。眼眸恍惚中瞥視到羅莉瑪絲不顧腳銬的壓制,隻身踉蹌行至鐵門前,那愈加無力地握住鐵門柵欄的雙手,將她那雙虔信的紫眸掩於其下,可那驟然發出的聲卻潛移默化地觸動了那隔牆人的心靈,令那眸竟有些倉皇地驟縮凝滯,“但神靈殿下,那時究竟是為什麼,要以不同的自己來面對您……您曾經的天使?”
“你不必明。”那男子此時只是推搪似地道了一聲,可那驟縮的瞳孔間卻悄然掠過一絲仿若是對過往的留戀,但不久那抹情便為無盡的昏暗所藏匿,唯有他那面龐幾乎是無法改變的淡漠尚還餘留,平靜若無波拂起的海。銀白髮絲在颼颼的寒風中兀自飄悠徜徉,可他卻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隻身邁著沉重的步子逐漸遠離了囚禁天使的牢籠。那步履聲突兀迴響在寂靜的黑暗間不由使人窒息,淡淡的蒼涼伴著那股沉悶彷徨於深不見底的漆黑,愈漸空洞地冗雜在那罪人的哀訴中,不盡渺茫。
黑夜靜靜蟄伏在那廣闊的蒼穹,仿若墨水潑落在宣紙上般滲透出朦朦朧朧的色彩,漫天的繁星就像是以那雙眼默默窺視著世間萬物,宛如神靈奇思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