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雙美眸望著梅廿九,苦口婆心地勸道:“阿九,你總該知道人與妖總是殊途,無論你們愛得是纏綿悱惻還是驚天動地,終難得善終。凡人的心太脆弱又太陰狠,承受不起花妖全身心的愛戀。我不想看著你一步步沿著你母親的痕跡走向覆滅。”
“阿九,你跟我走吧,為了再防止意外情況,我與我母親以後要在深山裡專心修煉,不再復出這人世間,到時你若是有什麼危難,我怕難以再保護你。所以,請你隨我一同回去,好麼?”井景姬疲倦地說道。
梅廿九感激地看了一眼井景姬,含淚道:“井景姬姐姐,你對阿九的好,阿九都知道,可是,可是我,我還是,還是想等我自己恢復了法力再走。”
重新恢復法力還有一段時間,她就可以多停留在他身邊一點時候。她是痴了,明知他已不再愛她,甚至要將她嫁人,將她推給別人,可是她,她就是割捨不下他。
她想留在他身邊,十四歲的生辰眼看轉眼就到了,她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了,就讓她多看他幾眼再離開吧,從此人妖殊途,永世不再相見。
……
而井景姬看著固執的梅廿九,一種恐慌的預感在她心頭湧起,她彷彿看到又一個梅十五在一步步走向滅亡。
井景姬張口還想再勸說什麼,梅廿九已跪在她的面前,抽泣道:“井景姬姐姐,你就答應我,讓我再在人世間一段時間,等我重新成了花妖,我一定會回去找你們的,好麼?”
井景姬默立半晌,道:“阿九,我已勸過你,若是你一意孤行,我,我也無能為力了。你,你不要後悔……”
“我,我不後悔——”梅廿九的一張小臉在月光下顯得如此堅定。
井景姬長嘆一聲,道:“那你自己多珍重了,記住,一定要回來找我們——”
“我會的,姐姐。”梅廿九鄭重地承諾道。
井景姬沒有說話,只是擔憂地看著梅廿九,良久,她回身道:“那,那我走了——”梅廿九低聲應了,井景姬將行之際,突然問她:“那個人,是不是就是上次和我對決的那個少年?”
梅廿九低低應了一聲,一張粉臉已是通紅。
井景姬看著梅廿九嬌羞的小臉,道:“那個人,太強勢了,希望他能好好保護你,讓你不受傷害,你這孩子,竟也如此固執,罷了,你好自為之吧,我走了——”
說著身形一展,整個身體如空中柳絮般飄起,轉眼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梅廿九目送著井景姬逐漸消失的身影,心頭卻是一片迷茫與悵惘。
……
又是一個有著淒冷月色的晚上。
夜已深了,霧夜露重,花園裡,花影胭脂紅碎。
洛宸夜獨自在花園中的亭子裡喝酒,這幾日一連出去與酒友們瞎混,膩了。
今晚他自己一人在園子裡獨酌,倒也自得其趣。菜好,酒好,景色好,就是缺少了點什麼。
他端著酒杯,搖晃著杯裡琥珀色的美酒。
酒液在月光下反了光,猶如一面小小的銅鏡。
洛宸夜已有七八分醉意,他低頭看著酒杯,酒裡似乎出現了一張絕美無暇的臉。
這張臉的主人他是那麼熟悉,雖然他平日裡總對著她惡言惡語,一臉的嫌惡,但是這張臉的主人的身影卻奇了怪地總是在他心裡如影相隨。
每當他壓伏在青樓紅姬的身上,享受著銷/魂欲死的快感時,總幻想身下躺著就是她;當他喝醉嬉鬧、放浪形骸時,總想著如小鳥般偎依在他身邊的能是她。
不,不,他不要讓自己想她。
他是知道她是討厭他的,她可以對著大哥二哥巧笑嫣然,但對著他便是一副警惕與戒備的表情,有時他藉著教訓她為理由,想與她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