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說了劉楠許多的不是,最後才說,“有啥不對,你給我們說,也不應該打她呀。”我說,“我這人表面上很綿軟,其實內心很剛烈的,許多事兒,想忍忍不住。”他仍說,“你看,這一打,將來兩個人還怎麼過?兩個人心裡頭將來都有那個了。”我說,“就是。”此時我的喉頭已經哽咽了,但我仍不肯說軟話。我心裡說,我不會再打她了,你們的女兒,我還給你們吧。我實在不懂得該如何愛她,因此我只有放棄。一切我都認了,我這次來,就是讓自己的頭低下,讓你們在你們的村鄰面前得到心理平衡。
我與其父談完之後,我的朋友柳又與他談。聽我朋友的話語,在為我懇求和道歉。像往常這樣我會很惱火,但現在我很平靜,想說什麼就讓他說去吧,就讓他代表我對這個家庭對這場婚姻做最後一次道歉。我吞嚥下我所有的苦果,讓我的臉幻化出最誠摯的笑臉。我的內心就在此刻堅定下來。如果說我在這以前,還對劉楠抱有複合的幻想和憐憫,那麼現在我已經把這一切看得沒有了。其實包括劉楠,我都知道她想方設法都要我來,而對我來說,我一旦去了她家,我就準備結束這場婚姻。這便是內心的一種情緒和要求。
午飯仍很豐盛,還有白酒,但已經沒什麼意義。劉楠仍想說笑,但再也沒有我的幽默結語了。飯後我們要走,劉楠說,“就這麼走麼?”我立刻就明白,這家人的戲還沒有演完,還另有一部分村鄰沒有看到,我說,“聽你們安排。”劉楠又說,“好長時間不來,你就不能住這兒麼?”我說,“能呀,聽你們安排。”於是我打發了朋友柳,自己留了下來。她家在東邊的屋裡又開出了一間客廳,買了一套沙發,還吊了新窗簾,鋪了地磚,說是給劉勇結婚準備的。我就呆在裡面,劉楠也待著。我就想今天這一切做的對不對,自己那份堅定是否仍然可靠。晚上我又被安排去睡我從前睡的那張小床,劉楠和她的母親睡在裡間。晚上我也什麼都不想,只想睡覺。這個村莊也像所有的村莊一樣,只有寂靜之中幾分狗叫。第二天,早飯沒吃,我就告辭了。我對劉楠只說了一句話,“我對得起你們了吧?”然後我也不等劉楠說話,扭身就走上路面截車去了。
回來我把自己關在樓裡,淚流滿面。我輕喚著自己的名字,“洪義,這次你該結束了吧?你該不帶你的幻想了吧?你該吞盡你的苦果了吧?你該又孑然一身了吧?”我的樓裡新鮮的東西依舊新鮮,只是一切都空寂和凝滯下來,再也沒法賦予生機和活力。它們純粹是屬於物的,是忘我的,是不可追悼的。我的愛人去了,像一場空氣。也許什麼都沒有來過,只有一場夢,昏昏噩噩做到如今。貼盡了心意,貼盡了精力。她屈眉順意的場面和女性春顏肉色在床上的場面再也不見,只有冷巾薄被孤枕伴我此眠;她的情話軟語和款款身姿或笑或怨或怒再也不聞,只有殘留的氣息和剩下的物品與我默默相對。唉,感傷之餘,怎能不容我一聲浩嘆?
春節前夕,自己偶然回想一番,不覺非常驚奇,沒想到我也堅韌地度過了這個冬天。記得有幾場雪,有無數的風,竟也度過來了。劉楠再也沒來過,而我也沒再找過她。可能感覺淡下來之後,反而對雙方都好。可悲的是,世上竟還有兩個傻瓜,有意讓感情淡化。他們是否將感情看得容易了?但是我們卻不在意這份感情了。春節的時候,我們果然放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