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買賣與外人沒什麼干係,別人自然不好插手,只在外間閒轉,湯顯祖翻了兩本書搖頭道:“這幾本書錯字訛漏甚多,恐不是真本?範兄筆耕不輟,潤筆卻為奸商所得實在讓人氣悶,就該寫一份呈文送到官府,重重辦這幾個書商。”
“廣東書局印的太少了,若是沒有這些盜印,拙作怕也傳不到湖廣。萬事皆有利弊兩端,不好一言而決。”
那張家的少年聽了這話,再次向范進看過來,似乎於他這話有很大興趣,但是卻不知怎的,並不肯開口搭言。他不說話,范進也不好主動過去攀談,只好朝其拱手一禮而已。
過了一陣,外面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響起,隨即就有人大喊道:“老宋,你許我的寶貝,今天該讓我拿走了吧?我父王過壽,我是要拿這兩樣寶貝做壽禮的,打發人幾次拿不走,只好我自己來了。”
說話間,頭戴束髮紫金冠,身穿織錦團花袍的黑胖子從外面走進來,甫一進屋,就被一屋子女裝書生搞的頭暈眼花,目光轉來轉去,最後落在那位不愛說話的張家公子身上,用手中摺扇一指:“誒?你這廝在我家當書童,不肯用心侍奉,反倒偷了我父王心愛的龍紋硯逃走,居然還敢在人前露面?來人啊,把這逃奴帶回王府去!”
第一百五十章 衝突(下)
進來的這個黑胖子,大抵不是第一次做擄人這種勾當,不管是他還是他的部下,對整個流程的把握都顯得駕輕就熟,遊刃有餘。這邊剛一聲令下,外面就有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衝進來,分開人向著那少年衝去。
這些女裝書生在這種場合戰鬥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計,其單薄的身材加上那身女裝,根本沒有什麼震懾力。兩條大漢如同兩駕高速行駛的戰車,將幾個書生撞的東倒西歪,波分浪裂。湯顯祖是戲劇名家不是技擊名家,在這種場合和其他書生比也沒有優勢,只好大喊道:“不可放肆,你可知他是何人?”
那黑胖公子卻嘿嘿一笑,“你這書生好不曉事,這裡是長沙城,是我吉王府的天下。你不該問他是何人,該問我是何人。這裡是我家父王藩地,你們頭上頂的是王府的天,腳下踩的是王府的地,城中一草一木一人一畜,我想要什麼不可以?抓一個女人,又算得什麼?”
女人?范進很想為這個黑胖子默哀一分鐘,惹了張居正的兒子就算了,居然把他兒子錯認成女人,這實在是有些錯的離譜。當然這也不怪他,誰讓張家人生的太妖孽。
這時一個書生急道:“不可放肆,他是……”話未落,臉上卻已經捱了記耳光,人就被打的趔趄著出去,連話都被拍回了喉嚨。與張嗣修同行的書生都是去應會試的,自身都有舉人功名,在地方上與知縣平起平坐,不管是打官司還是講道理,都是第一等高手。可是遇到撕打就沒了應對能力,遇到蠻不講理的潑皮,也確實沒辦法。
按說張家子弟出行,身邊應該有護衛的,不知怎的,眼下卻是一人也看不見。作為被襲擊的目標,那少年臉上倒是不見慌亂,只將一雙美目微微一瞪,低斥一聲,“放肆!”
那兩條大漢本來是橫行慣了的,哭鬧反抗,抱著柱子不撒手,或是哀懇求饒的目標都見過,還第一次見到居然反過來罵他們放肆的。可是這少年臉色陰沉,目光冷厲,那目光如同兩柄有形利刃刺來,人如同天神附體凜然不可犯,讓兩人撲出的身形生生剎住,竟是有片刻失神,想要抽身而走。
但隨即,兩人也就醒過味來,一個少年,怕他做甚?天大的事,自然有人接下。一個大漢嘿嘿笑道:“待會還有更放肆的,等脫了你的……”話音未落,勁風襲來,一個年輕書生已經橫在兩人與少年之間。
這些書生不缺乏捨身救人的勇氣,換句話說,這種機會求還求不來,能為首輔子弟負傷,那是祖上積德才能換回的造化。可問題是心裡想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