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失去彌補機會。一直生活在母親羽翼之下的繼胤,雖然是成年人,但是並沒有多少處理具體事務的能力,這時候便有些進退維谷。
就在他不知該進該退的時候,目光無意中向著花繼蔭一掃,卻看到這個半大孩子在朝自己笑。花繼廕生的似母而不類父,模樣極是俊俏,那笑容也很是可愛。但是配上那陰冷目光,就顯得有些恐怖。尤其是那種眼神,根本不像是手足同胞,反倒像是血海深仇的仇家。只是這笑容只一瞬間就消失不見,恢復了平時模樣,花繼胤只當自己眼花,朝著花繼蔭怒道:
“你對文員外說了什麼?家醜不可外揚,你胡言亂語,真當為兄不敢罰你麼?”
繼蔭看看兄長,臉上忽然露出極為害怕的表情,抱著頭向牆角鑽,不等花繼胤問他要幹什麼,就聽他大喊道:“大哥別打我,我再也不敢說了,救命!救命啊!”
他的嗓音很洪亮,這聲音穿堂過屋,外面都聽得見。花繼胤心內一驚,連忙向前想要把他拉起來,邊走邊道:“你亂喊什麼?我幾時打你了?”
可是他的手不等碰到繼蔭,門簾處,已經傳來劉夫子的聲音,“大相公不可莽撞!雖然繼蔭是你的手足,但也是朝廷監生,不可隨便由人打罵。再者,眼下官府已經介入,貴府上的家法雖嚴,也要服從國法,請你先收斂一二,等到官司結束,再教訓幼弟不遲。”
鳳鳴歧則走過來,抱起繼蔭安撫著,又朝繼胤冷冷看了一眼。“我聽說花家都是讀書人,不曉得原來你們這麼喜歡打架。若是大公子氣不出,儘管朝我這把老骨頭打,別欺負小孩子!”
花繼胤只覺得一陣頭暈,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怎麼一下子都衝自己發作。等來到外面,卻聽谷夫子正對范進道:“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這說到底,都是花家家事,外人不好干涉。依老朽之見,不若咱們外人就此離開,讓花家自行處置。我們再怎麼樣,也不能越俎代庖,去管別人家務。再者,花老屍骨未寒,此時若是鬧起來,也怕驚擾了死者在天之靈。”
范進冷聲道:“此時吵鬧怕驚擾死者在天之靈,把他的愛妾發賣就不怕麼?道理不是這麼講的。若是巡撫衙門不肯管,範某就只好去都察院打一打登聞鼓,再不行,就到京師去找地方論理!”
“不不,事情不是範公子想的那樣。老朽想來,這裡總是有一場誤會。花大相公,你該說句話。沙氏既想守節,你們合該成全。至於繼蔭,年紀還輕,有什麼不對,也該多以言語管教,怎麼好隨便動用家法。就算你為了幼弟學業考量,也該循序漸進,不可急躁。”
范進道:“谷夫子,按你的說辭,今天這事該如何了結?”
“這……自然便是由花家自行處置。那發賣之話,再莫提起,繼蔭在家裡好生讀書,等到出了孝,下場趕考,若是得個功名,也是花家的希望。”
范進點頭道:“好!這話我信了你谷夫子,不過也請谷夫子出個字據。”
“字據,什麼字據?”
“這孤兒寡母自今天算起,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失蹤不見,由巡撫衙門或是夫子你來承擔,範某到時候找你說話!”
谷夫子搖著頭道:“這……這話從何說起?花家是詩禮傳家,怎麼會有什麼三長兩短,衙門也不可能出這種文書的。”
范進冷聲道:“若是不能出,你就少開尊口!範某不才,得天子錯愛,特准範某御前伴讀。只因要送花老靈柩回鄉,護送孤兒寡母返鄉,範某抗旨不從,亦錯過館選,連翰林都不曾考,只為保住忠良骨血,讓老人家死後不留遺憾。當日花老輾轉病榻之時,放心不下者,便是沙娘子與繼蔭。千叮嚀萬囑咐,要給他們母子一個交代。若是母子二人有什麼閃失,便對不起老人家這一縷忠魂!只因範某在病榻前應承過,定要保他們周全,這才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