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於機戶相仇,平添無數民變風險。於江寧的絲綢業也有害無益,那麼多舊織機,這麼多年不曾換過,銀子全都落到鎮守的腰包裡。我這次準備藉機戶的事揮一刀,砍一砍鎮守太監的腰包。”
“這麼大的事朱璉能做主?”
“他做不了主,也有人能做主。過段時間江陵相公要來江寧,到時候你代表江寧綢商向相爺當面陳述,請相爺做主。這大明朝的事,還沒有什麼是他老不能做主。我們好好運籌一二,到時候一定把這件事辦成!”
“當真?主人當真能讓奴婢見到相爺?還能跟相爺說話?”宋氏在范進面前雖然是奴婢身份,但畢竟是當慣了家的,還是會拿出些傲氣。這時她的聲音卻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身體也輕微顫抖著,如同篩糠。
范進道:“那還有什麼假的?令兄不是和張家過世的老太爺還有交往麼,見相爺由什麼奇怪的。”
“別提他了,張家老太爺那是出名的死要錢,只要有錢賺,見誰都行。張相爺那是何等樣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拿兄長就算是散盡家財也沒資格見相爺一面,更別提說句話。我若是能和相爺說幾句話,整個江寧還有誰敢小看我?……主人……我又想了……”
黃恩厚雖然被帶回巡按衙門,但是並未投入監牢。終究目前沒有什麼具體證據能定他的罪名,只是把人在客房裡羈押。兩名朱璉帶來的僕從左右陪伴著,防範著黃恩厚自盡或是自殘。在聽到那份聖旨的內容後,就像是洩氣的皮球,精神變得很是頹廢,人在那裡一語不發,只死死地抓著那串念珠,不停地轉動。
朱璉推門而入,看看黃恩厚的模樣,冷哼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黃公公,你走的太遠了。聽本官一句,把真話說出來,我可以為你求情……”
話音未落,不想黃恩厚抬頭就罵道:“住口!窮酸書生,咱家的生死,幾時與你們相干!咱家是天子的奴婢,要生要死,都是天子說了算。就算咱傢什麼都沒做過,陛下只要說一句,黃恩厚你這老臉我看厭了,咱家二話不說就得自盡,上吊錢還得說一句,謝主隆恩!你們這幫臭唸書的,不過是替萬歲管賬跑腿的賬房先生,天子懲辦奴婢與你們有什麼干係,你們也配插手?這大明朝還有你們不插手的地方麼?也不怕手伸的太長,早晚被人砍下來!自古以來,天子不容權臣,張居正欺負萬歲欺負的夠瞧了,大家只知道有他張居正不知道有皇上,早晚有他倒黴的時候!怎麼著?他欺負皇上,你們這幫走狗就敢欺負萬歲身邊的奴僕?”
黃恩厚素日在江寧官場素有菩薩之名,此時卻是大失風度,咆哮著想要往朱璉的方向衝去,結果被兩個僕人按住動彈不得,但是嘴裡的髒話卻控制不住。太監罵人本來就肆無忌憚,此時含怒開口更是比平日的言辭更為陰損,朱璉被他罵得臉色發青,又不好回罵,只好指著黃恩厚道:
“夠了!黃恩厚,你少在本官面前撒潑放刁,做過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清楚的很!你從河工、漕運截留過多少工款,衙門裡都有賬可查。上面蓋有你的印鑑,容不得你不認。江寧城內,又有多少買賣鋪面是你黃恩厚名下所有,又有多少產業有你的乾股,這些一查糾可知,你還要負隅頑抗?趁早招認一切,把你貪墨的銀兩交出來,還可在天子面前求個寬免,若是執迷不悟,便是萬劫不復的死局!”
黃恩厚哼了一聲,“朱璉,你這糊塗東西!咱家說過了,要我的錢,要我的命都很容易。只要萬歲下一道聖旨就行了。宮裡下了辦我的旨意,我自己知道是死定了。可是咱家乃是陛下的奴婢,只能死在陛下手裡,不會死在文臣之手!用家法辦我我認,用國法……”他冷笑一聲,“國法是個什麼東西?也配治我?黃恩厚只死,無罪!”
“最正確做你還想抵賴?”
“罪證確鑿你就不必跟我這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