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其中就包括了孔融。孔融這廝成名很早,小時候什麼讓梨啊、拜見名士李膺啊之類的軼事,那是成名以後才被“狗崽隊”的祖宗們給挖掘出來的,可他十六歲的時候就膽敢窩藏張儉,事發後跟哥哥孔褒,還有他們的老孃,一門爭著認罪赴死,就此在士人當中闖出了極大的名頭。所以孔融是真正的名滿天下,而陳登這時候,就連名滿徐州都還說不上。
當然啦,同樣開口問“孔北海也知道世間有我這一號嗎”的還有一個劉備,但劉備按後來的話說,這時候只是一個“老革”(老兵蛋子),雖然因緣際會做到二千石,在士大夫當中的名聲卻又不如陳登了。這麼說吧,要是把孔融比作鳳凰,那麼劉備就是隻烏鴉,陳登是隻小孔雀,雖然等級有所差異,但無論你對烏鴉還是小孔雀說,鳳凰挺瞧得起你啊,兩人都必得眉開眼笑不可。
其實孔融沒跟是勳提起過陳登,但這並不重要,反正陳登短時間內也不可能跑北海去找孔融求證,而以後就算求證了,孔融八成也會順著話點點頭,說是啊是啊,我稱讚過你——孔融雖然骨子裡同樣驕傲,但謙恭的外表做得很足,跟陳登這號人又截然不同。
因此是勳就隨口編瞎話,說:“孔文舉雲:陳元龍為徐方名士,如潛龍在淵,一旦飛天,前途不可限量,惜乎……”
是勳這短短一段話也是非常有講究的。首先,他直接稱呼孔融的表字,而不是官職——或者國相,或者府君,或者以“北海”替代——這說明自己跟孔融是平輩論交。當然啦,他當著孔融的面沒敢這麼叫過,但理論上是不錯的,都昌解圍以後,孔融不是拉著他和太史慈的手,到處跟人說“此皆我之小友也”嗎?那就是承認了是勳是他朋友,朋友之間,當然可以以表字互稱啦。
是勳稱呼孔融的表字,無形中抬高了自己的身份——你陳登不是很尊敬孔融嗎?那麼對於孔融的朋友,總該多少客氣一點兒吧。同時,是勳在編造孔融的話語的時候,假裝孔融也稱呼陳登的表字,一般長輩對晚輩,當面可能稱呼表字以示禮貌和親近,對別人說起的時候卻只稱名,要是在後一種情況下也稱表字,那是表示對此人也頗為看重,存有三分敬意。怎樣,我說得沒錯吧,孔融挺瞧得起你呀,對於帶這話過來的老子,你不也得表示出點兒應有的尊敬來嗎?
最後,是勳故意賣一個關子,等著陳登發問,如此一來,說話的主動權就徹底掌握在自己手中了,而不會——“就這?這不算什麼要事啊,我還忙著,你請便吧。”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惜乎”二字一出口,陳登不自覺地就把身體朝前略略一傾,問他:“有何可惜?”是勳微微一笑,繼續瞎編:“惜乎傲骨嶙峋,難免凡俗譏刺。”
陳登望空一拱手,嘆息道:“孔北海真知我者也。”
是勳趁機轉入下一個話題:“既然孔文舉如此看重陳先生,故此是某前來拜謁,有所請益——聽聞陳先生在東陽撫孤寡、勵耕織,使倉廩充實,故陶使君要闢為典農校尉,是某不識稼穡,不知農家以何為重?”
這才是他正經套近乎的手段。因為他想到,陳登雖然目無餘子,傲氣凌人,但終究在官場上混了那麼多年,無論在陶謙、劉備、呂布還是曹操手底下,都挺受重用,不會是全然不懂交際的傢伙——真要是那類貨色,恐怕根本就沒有當官兒的能力,只好跟管寧那樣跑深山隱居去了。許汜空負其名,言過其實,所以陳登故意給他難堪,要是自己先放低身段,去跟他請教問題呢?應該不大會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一般情況下,驕傲之人必定喜歡炫耀,也好為人師,好,我就象學生對待老師那樣,跑來請教你,說不定你就願意跟我好好談談哪。
其實真說起來,陳登並不好為人師,但突然跑來一個能跟孔融平輩論交的小子,向自己請教,又正好問到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