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次脈,才準她走。
周滿打算去雲來街那邊逛逛,看能不能找到《羿神訣》第四箭所用的材料,便與金不換一道告了辭。
王恕則在病梅館中,忙到戌時初方歇。
夜幕一罩,泥盤街上人聲漸絕。
他給瓶中插的那一枝梅換過水,端了燈盞,從前堂出來,卻不知何故,不願回房中睡下。
一命先生出來,便見他將燈盞放在地上,孤身一人坐在廊下階前,抬頭望著簷角那玉鉤似的月亮,不由問:“你昨夜宿醉頗是傷身,今日還不早睡?”
王恕道:“恐怕是睡不著的。”
白日裡周滿看他時那玩味且帶有深意的眼神,又浮現在腦海。
他未免自嘲:“周滿所言,的確不假,只要有一次,便會有第二次,人的底線是會被不斷放低的。遷就不聽話的病人如此,使手段對付敵人也是如此。”
一命先生問:“是明日嗎?”
王恕點了點頭,卻道:“可我與他,本只是兩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這一夜,他坐在外面,沒有睡。
只是月升月沉,東方亮起一片白,新日升起,終究還是到了六月廿四。
在赤紅的旭日從逶迤的地線上躍出的那一剎那,神都上方正中那座倒懸山,頓時光芒大放,猶如在天上懸了第二輪旭日。
臂挽披帛、腰繫絲絛的侍女們,傾倒玉瓶,將五色丹青灑向天邊,於是那連綿的浮雲便被染作青黃赤白黑五彩,宛若攪亂了瑤臺仙池,以天為紙作了一幅絢爛的畫。
時辰一到,便有無數青鳥銜著鸞車,從雲外飛來,載著無數的貴客,赴這一場難得的盛宴——
王氏大公子王誥的生辰,便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