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等馬身潑溼。水順著鬃毛滴滴嗒嗒向下流淌的時候。楊帆又把幞頭解下,頭髮鬆鬆地挽一個髻,撥下幾綹頭髮垂在臉頰上,再往臉上撲些水珠,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就出來了。
片刻之後,一人一馬再度向遠方奔去,邛海已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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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嶲州刺史上任已經近四個月了。不過在嶲州官民眼中,全都忽略了這個人的存在,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這位刺史姓甚名誰,而這一點本該是新官上任後其下屬官員和地方百姓們首先應該瞭解的事情。
大家如此輕慢,是因為他們認為這位刺史在這兒幹不長,這位刺史姓張。今年已經七旬高齡。在這個做官終身制的年代,這麼大年紀的官兒並不罕見,罕見的是這麼大年紀的官兒還會被派出來從事開拓之責。
嶲州都督和刺史是世襲官。上一任世襲刺史死後恰好沒有兒子,朝廷趁機安插了一名流官,正式結束了嶲州刺史世襲的制度。可是刺史的僚佐,諸如長史、司馬、六司參軍等等雖然不是世襲卻也近乎世襲,全都由一些較小的世家把持著。
他們沒有哪個家族願意把嶲州變成流官制,讓朝廷控制的更嚴密。所以對這位首任流官刺史都抱著一種抵制的態度。陽奉陰違、敷衍了事,意圖把他擠走。
一位七旬老人本不該來受這個罪。可這位張老先生偏被派了這麼一個差使,可見劍南道觀察使對這位官員是極不待見的,大概就是想讓他在這折騰死。可是,這位張刺史雖然年過七旬,卻是身強體壯,精力也旺盛的很。
他不但身體好,心機也深。你們不肯向我彙報地方上的實情?你們不肯執行我的政令?你們抱起團兒來抵制我?好!張老頭兒明裡哼哼哈哈,什麼事都好說,暗地對對各司官員報上來的一切都做了詳細記錄,對自己發付有司執行的每一條政令也都做了詳細記錄。
最陰險的是,老傢伙在做這一切的時候,還整天扮出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好象隨時都會嚥氣兒,那些下屬官員們就蹦躂的更歡了。在任人擺佈做了足足三個月傀儡之後,老頭兒突然精神煥發了,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一口氣跑五個縣都不費勁!
老傢伙開始赴各縣視察了,對地方官以前報上來的事情逐項核察是否相符,對他頒佈下去的政令逐項檢查是否執行,出了問題的官員就地免職,光是這樣的話,他也撼動不了地方,如果他空降一些人來,照樣會被地方官員、小吏、名流、士紳們合力架空。
但他在扮傀儡的這三個月裡,除了拿小本本記帳,也並非什麼事都沒幹,他派了人分赴各縣,專門打聽由哪些有勢力的地方名流與現任官員不合、甚至有仇。查出問題之後,他剛免了前任,馬上就任命了後任,都是前任的對頭。
上任的人也是地方名流,不會遭到整個地方的全力抵制,前任和後任有仇,這足以保證這些新上任的地方官員最大限度地執行他的命令,他這一手不能立即把整個地方完全掌控在朝廷手中,卻足以撼動地方勢力,征服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張刺史跑了幾個最主要的縣,剛剛回到嶲州城,就聽說都督羅書道陪著欽差御使帶著大批官兵去邛海邊“平叛”了。
張刺史又驚又怒,御史臺那般人都是些什麼貨色他再清楚不過了。誣流人謀反?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殺人?那怎麼成!尤其是這些流人中還有一些倖存的李唐宗室,而張老頭兒正是以李唐忠臣自居的。
張老頭兒剛進府門,聽說訊息後二話不說,撥馬出了刺史府,便箭一般向邛海邊上趕去。這位刺史的身體還真是好,七旬高齡,策馬狂奔,待他趕到邛海邊上,居然只是微微有些氣喘。
邛海邊上,官兵成扇形排列,正把百姓們逼得背對邛海退無可退,張老頭兒奮力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