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永遠不乏離奇搞笑的死法,晉景公掉進廁所淹死;羅馬執政官法比斯被羊奶中的一根羊毛嗆死;古希臘悲劇作家索福克勒斯更加悲劇,被天空中飛過的鷹拋下的一隻烏龜活活砸死……
一個技擊高手,在毫無防備之下,當然也能被人算計。楊帆如今已經做了官,卻一直保持著江湖人的習氣,做事喜歡獨來獨往,這時他真的有些後怕了。因為他已經有了牽掛。他有他的女人,還有即將出世的孩子。
想到他的孩子。楊帆心中便一陣溫暖,彷彿整個身子都沐浴在陽光下,渾身暖洋洋的。當他輕輕撫摸著妻子緊緊繃起的肚皮,感受著她腹中孕育的小生命時,那種激動真的是難以言表。
當他知道御史臺以殺戮婦孺自重的時候,他義無反顧地來了,儘管困難重重,儘管他明知這是違背皇帝意願的。這其中,為官一任的想法只佔了他動機的十分之一,因為童年時期相同的際遇而產生的同情佔了十分之三,更多的卻是因為他即將成為一個父親。
當他即將擁有一個延續了他的血脈的小生命時,他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當他聽說御史臺的那群酷吏連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過時,他真的憤怒了,他無法想像,那些酷吏同樣有妻有子,為什麼就能冷酷地舉起屠刀。
腳下一隻蟲子正在蠕動著努力爬過那條小徑,楊帆抬起腿,從它身上跨了過去。感受著溫暖柔和的陽光,呼吸著林中清新的空氣,想著他未出世的孩子,楊帆的心莫名地柔軟起來,以致這一刻,他像佛一般慈悲。
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交談的聲音,楊帆一開始並沒有在意,但是“司馬不疑”這個名字傳進他的耳朵時,他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那個司馬不疑膽子可真大,竟敢行刺欽差。”
“嗨!他只是倒黴罷了,如果他早知道欽差的身份,就不會下手了。”
“還沒抓到他麼?”
“當然沒抓到。如果想抓,一定抓得到,問題是那些人會認真去抓麼?你也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你說他從吐蕃運來珠寶和氆氌、藏刀、熊膽,麝香,這些東西誰買得起?又是誰提供瓷器、絲綢給他賣去吐蕃?本地那些豪門大戶需要他,哪會真的抓他。”
“不會吧,我聽白捕頭說,那個司馬不疑本來藏身在魚市街陳氏魚檔,他們得到訊息去抓人的時候卻被他溜走了。”
“算了吧,那都是唬人的,你真信?不要說他們不會抓人,如果阿郎想去抓人,人馬還沒出府門,他們就能趕去報信,真要把他抓起來,回頭也得被那些人悄悄放掉。咱們阿郎一個外來戶,還不任由他們擺佈。
如今那司馬不疑還好端端地藏在那兒呢,有人抓麼?我今早去買菜時聽市上的人說,那個司馬不疑已經放出話來,說欽差是朝廷的人,他動不了,可他一定會用壞他好事的那個孩子全家人的人頭,祭奠兄弟們的亡靈。”
楊帆站在樹後,靜靜地聽著刺史府的兩個家人聊天,一抹殺氣漸漸浮現在他的眸中。
一陣風來,吹得枝葉搖曳,一隻青蟲子用無數的足牢牢地攀附在樹葉上,正在吸吮著它的汁液。楊帆屈指一彈,那青蟲子應聲落地,身子蜷曲著還沒翻過來,一隻大腳便踏上去,把它輾的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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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第五百一十四章 吾本遊俠兒
午後暴雨突如其來。
這個地方在春夏之交的時候雨水一向充沛,像這種方才豔陽高照、片刻暴雨傾盆的天氣很常見。
幾個蓑衣人踏著滿地的雨水,在暴雨中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地跋涉著,中間一人也穿著蓑衣,但是頭頂另有人給他撐著一把油紙傘,只是雨太大了,串成線的雨珠被飄搖不定的風吹得忽左忽右,不斷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