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沒有在意這人的態度,推開院門走進去,走到廊下,收了傘甩甩水,把傘豎著擱在門邊,伸手拉門。一身青衣的彩雲姑娘正在房間裡坐著,聽到聲音從榻上起來,快步迎了出來。
“二郎的身子當真見好了,這雨天還要出去?”
彩雲笑吟吟地道:“二郎去了哪裡?可叫人家好等。”
楊帆笑道:“小弟可不知姐姐要來,一個人在家閒悶,四下裡胡亂走走,倒也沒有一個確實的去處。倒是姐姐你,這樣的大雨天,怎麼還過來了,可是又給小弟帶來了什麼好吃的東西麼?”
彩雲抿嘴一笑,道:“這一回呀,倒不用姐姐給你帶好吃的了,很快,二郎就要錦衣玉食、山珍海味,哪還看得上姐姐送來的那點東西?”
楊帆訝然道:“姐姐這話從何說起?小弟既不曾高官得做,又不曾掘了一座金山,哪來的錦衣玉食,海味山珍?”
彩雲神秘地一笑,道:這些東西,旁人固然是求之不得,可是二郎你卻不同,有位貴人正要送一場天大的富貴與你,今日姐姐就是奉命來接你的,二郎只管與姐姐去,只消你在那位貴人面前點一點頭,這一輩子就發達了。只是到那時候,二郎富貴榮華,切莫忘了今日這個姐姐,若能提攜一二,姐姐便心滿意足了。”
說話間,她那雙水汪汪的媚眼,便有些幽怨地瞟著楊帆。楊帆被彩雲這句話將壓抑了許久的好奇心挑起來,以致忽略了彩雲眼中的幽怨,他欣然道:“尊主人肯見我了?”
彩雲姑娘白了他一眼,嘆道:“男人嘛,都是這般忘恩負義的漢子,剛剛聽說有好處,便要把姐姐拋到牆外了。走吧,姐姐等了你這麼久,怕是家主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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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車從外面看起來,就是一輛很普通的輕車,類似的車輛在洛陽街頭隨處可見,然而走進車子,裡面卻異常的華麗,這種華麗不是體現在表面上的,既沒有用綾羅綢緞包裹座墊,也沒有用華美的波斯掛毯裝飾四壁,或者用金銀作為器皿,而是體現在細微之處。…;
車是油壁輕車,原木清漆,白銅包角,優雅的松竹紋飾,每一個榫卯拼接的部位都嚴密無隙,走起來平坦舒適,即便是跑長途也絕不會把車裡的人顛得骨頭散架。車子好,拉車的馬馴練有素,車把式的手藝也好,車子走起來幾乎沒有一點顛簸。
楊帆看得出,這部車子做過一些改裝,應該是拿掉了許多華麗的裝飾,以便讓它顯得平平無奇,因為一些地方露出的細微痕跡,顯示那裡曾經掛著或者放著什麼器物,現在卻空空如也。
不過也正因如此,車內便顯得寬敞許多,本來只應坐一個人的地方坐了他們兩個人,也不顯得十分擁擠。其實他們兩個人本可以坐得更分開一些,但是彩雲姑娘硬要跟楊帆擠在一起,他也只好佯做不知。
好在,這位彩雲姑娘雖然頗有向他投懷送抱的意思,卻又似有什麼顧忌,因此只敢藉著坐姿挨挨擦擦地撩撥他,楊帆沒有什麼反應,她也不敢有進一步的行動,只是神色間便微微地有些不悅。
車子垂著密密的幄,楊帆本嫌氣悶,曾想把它拉起來,卻被彩雲姑娘阻止了。楊帆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這附近的道路他都是極熟的,他感覺著車子的每一次拐彎和前行,以他估計,車子應該是從修文坊出去,便拐進了前邊的尚善坊。
車子又走了一陣,忽然停下了,冷麵大叔在外面跟人說了幾句什麼,又等片刻,車子重新啟動,這回拐的更頻繁了,楊帆只覺得這車了忽而向左、忽爾向右,不像是行走在坊間的大街上,倒像是已經進了什麼府邸。
如果是車子駛入一家府邸,還要東拐西拐的走這麼長時間,可見這座府邸如何廣大。又過片刻,車子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