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開啟,冷麵大叔站在車前,腳踏已經放下,他卻一言不發。彩雲姑娘似乎是熟悉了他的這副模樣,也不理會他,只向楊帆嫣然道:“二郎,請下車。
楊帆彎腰出了車廂,踩著腳踏走出去,發現車子正停在一個蝙蝠狀的展翼長亭之下,長亭一直延伸出去,一條長長的走廊,兩旁是漆紅的圓柱,中間掛著一排宮燈,只看這一條長廊就必是極富貴的人家了。
外面還在下雨,因為車子直接停到了廊下,卻無須撐傘,彩雲姑娘也下了車,向楊帆道:“二郎,請隨我來!”
楊帆也不多問,只管跟著她漫步前行。
一路行去,只見綠意隱映,庭院深深,曲橋迴廊,流泉假山,鳳閣鸞樓,雕欄畫棟,無一處不見精巧華麗,想來是某位貴人家的後花院,往遠處看,甍脊高起,飛簷翹角,黛瓦白牆,如層巒疊嶂。
楊帆見了這般氣象,不由暗自驚疑:“莫非這竟是某位王侯的家?”
本來他料定這位主人不管懷有何種目的,但絕不是意欲對他不利,所以一直坦然自若,這時卻不禁提了幾分小心,對方縱然沒有別樣目的,可是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貴人,卻如此不遺餘力地親近他一個小小坊丁,豈不蹊蹺?
事出反常必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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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出現了,
而且還是黑山老妖!
楊帆跟著那位彩雲姑娘一路行去,穿過一個個迴廊,一個個天井,一個個院落,宛如走在迷宮當中,又轉悠了半天,才來到一處精舍。…;
走進房中,只見幾、案、櫥、櫃、臺架、屏風,用材莫不是檀、楠、沉香等上等木料,造型莫不精緻典雅,顯得華而不俗。紫檀的屏風和鏤空的博古架將房間分成幾個部分,頗有一種曲徑通幽的感覺。
楊帆不曾到過這樣的豪宅,他在南洋時,師傅雖也是一國之少主,可那等南洋小國,房舍佈置隨意的很,那裡的權貴也沒養成蓋豪宅、穿華衣的奢侈生活,房屋建築豈能與中土大唐相比。
他是直接來到後宅廊下,讓彩雲引著穿房過室,繞進這間精舍裡的,是以直到此時還未察覺此刻竟已進了此處主人的寢室。直到他繞過屏風,兩株燈樹赫然入目,才發覺有些不妥。
這是兩株半人高的青銅燈樹,用青銅打造成各色花枝花葉,上邊站著各色的鳥兒,鳥兒有的歪頭剔羽,有的仰首嘰鳴,有的俯首啄食,動態不一,栩栩如生,蠟燭就插在一隻只青銅鳥兒的鳥翎上,照得一室通明,恍如白晝。
斜斜一張屏風,隔成一個臥室,妝臺一角,擺放著三層蓮花妝的妝盒、幾隻儲放珠寶的紫匣,一面一人多高的銅鏡就矗在妝臺旁邊,此刻正倒映出他的身影,楊帆暗吃一驚,急忙回頭一看,卻發現彩雲姑娘已悄然退下。
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輕輕笑道:“小郎君,你慌張些甚麼?”
聲音是從那點點梅花的坐屏後面傳來的,那座屏掩住了大半個臥榻,從楊帆這個角度是看不到榻上情形的,楊帆猶豫了一下,到了這一步,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就見一個半老徐娘正斜臥榻上,笑盈盈地看著他。
楊帆定睛再一看,這婦人哪裡是什麼半老徐娘,分明就是一個老嫗,雖然她的頭髮黑如墨染,體態也保養得宜,可是那一臉的皺紋,卻是歲月之神一刀一刀地雕刻出來的,又豈是脂粉能夠掩蓋的,只是藉著屏風濾過的光線,產生了一陣朦朧的效果,所以乍一看去,似乎年輕了二十歲。
老婦斜臥於榻上,做睡美人模樣,身上只披了一件柔軟的煙紗大袖羅衫,裡面似乎什麼都沒穿,楊帆趕緊垂了視線不敢再看,只是微微一拱手道:“在下楊帆,見過老夫人,不知老夫人何故見召。”
老婦人笑容一滯,似乎“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