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金釵醉”雖是分號,規模卻比洛陽“金釵醉”還要大,樓高五層,仿如一座古塔,樓層越高,面積就越小,但室內裝修佈置也愈顯華貴,就連一幾一案也甚為講究。
最高一層與下面幾層金碧輝煌的風格截然不同,這裡顯得十分古樸典雅,完全看不到華麗的裝飾,几案、燈具、器皿也不再非金即銀的材料,卻自有一種雍容優雅的感覺,一般選擇此住宴客的都是大富大貴人家,太庸俗的裝修顯然不會被他們看在眼裡。
堂前有一塊地方比較寬敞,這是方便舞伎樂師們活動的場地,只不過現在那裡空空的,客人只有兩個,他們共用一張食桌,時而低聲絮語,時而放聲大笑,可整個樓頂卻因為過於空曠而依舊一片靜謐。
在主人的側後方,跪坐著一個俏麗的少女,身穿一件鵝黃色紅櫻花的和服,纖腰上系一條雪白的寬腰帶,雖是跪坐,卻顯得娉婷精神、秀麗清絕。她一邊帶著溫柔的笑意傾聽主人與客人聊天,一邊不失時機地為他們斟上美酒。
過了一陣,那位客人向主人拱手告辭。主人沒有起身,只是向客人微笑點頭,目送他大步離去,當客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時,主人輕輕吁了口氣,微醺的眼睛微微一闔,身子往後一倒,正臥在那少女柔膩圓潤的大腿上。
這個醉枕美人膝的男子自然就是楊帆,而剛剛告辭離開的那人則是許良。
楊帆近日與舊友相聚多選擇於此而不是在他的府裡。他離開朝堂,自然不能將友情也一刀斬斷。可他又不想繼續有太多的瓜葛,那就只能在一些細節上體現出來,比如宴飲,不在家中宴客就是他的一個訊號。
透過與許良的一番交流,楊帆對一班袍澤的前程總算是放了心。在他離開長安的這大半年光景裡。他在軍中的那班兄弟已經完成了人生中的一次重大轉折。
李隆基曾向他保證過會善待他的兄弟,不會對他們產生猜忌。這源於李隆基對自己的強大自信。楊帆相信他的承諾,尤其是李隆基對關鍵時刻棄他而去的王毛仲都不念其過,只念其功,任命他為正三品的歸德大將軍,楊帆就更相信李隆基不是一個狡兔死、走狗烹的梟雄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未雨綢繆。臨行前對這班兄弟做了一番交待。楚狂歌、馬橋等人都是一批純粹的軍人,他們沒有野心,但是身在其位,卻難保不會被人算計。擔任羽林衛的將領固然風光,承擔的風險也大。
楊帆授意他們向皇帝辭去在羽林衛中的軍職,調到北衙其他各衛或南衙各衛,甚至是去地方和邊疆任職,這些人對楊帆極其信任,自然依從他的囑咐,如今馬橋、黃旭昶等人都已順利調到南衙任職,楚狂歌更是自請去了西域。
這些將領從羽林衛調出時,都升了一級到兩級不等,如今不管放在哪兒,都是權重一方的大將,留在羽林衛中的只剩下許良一人,依舊擔任司馬,卻不直接統兵,兄弟們的事情都安排妥了,楊帆自然放了心。
枕在圓潤迷人帶些幽香的大腿上,楊帆的身體徹底放鬆下來,但心裡卻還有一絲沉重。本來他以為兄弟們的前途就是他需要牽掛的最後一個問題,誰知遠在日本時,卻突然聽到太平有野心的傳報。
楊帆從未想過太平公主會熱衷於權力,她是大唐公主,是當今皇帝的胞妹,她照拂當今天子一家多年,極受當今皇帝的敬重與寵信,她本可以一直安享福貴並保持對朝廷的影響,可她竟然覬覦起了皇位?
楊帆不敢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可他又無法不信,他的部下如果沒有比較確鑿的證據,就不會上報給“天樞”,而“天樞”的那些智囊們也不會做出如此判斷,並派人飄洋過海急報於他。
可是,太平不見他了,一連三次都對他置之不理。楊帆如果強要見她也並非沒有辦法,憑他的功夫就算想潛入戒備重重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