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懷地道:“我們北門六學士,原本都是微末小官,我們沒有什麼強大的家世背景,就算我們政績卓著,熬到今天,也不過就是五六品的小官,在衙門裡唯唯喏喏地做事,如能外放地方,為一州一郡之牧守,那就是天大的幸運。
是天后慧識人,把我們提拔起來,我們在北門供天后驅策的時候,雖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
你知道一個龐大的帝國在你的掌握之下,按著你的意志而動,讓你一展平生報負,那是一種怎樣飄飄欲仙的滋味?”
苗神客緩緩轉過身來,盯著楊帆那張年輕的臉龐,輕笑搖頭:“你不可能知道,你還年輕,太年輕了!”
他側過身,仰起臉,繼續望著那高高的樹冠,悠然道:“士為知己者死!我們很感ji天后,願意為天后做任何事。高宗皇帝有頭疾和眼疾,晚年的時候已完全不能視事,整個天下都在天后掌握之中,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天后漸漸萌生了……,稱帝的念頭!”…;
說到這裡,苗神客有些自嘲地一笑,說道:“這裡面也不無我們六人推波助瀾的結果,我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那時怎知道,這麼做恰恰是給自己掘了墳墓!天后不稱帝,我們才能活著,活得風光自在,天后稱帝,就不需要我們了……”。
楊帆打斷了他的自艾自怨,說道:“我只想知道,是誰讓你去的,為什麼要殺人?”
苗神客沉默了片刻,淡淡一笑,道:“人老了,就喜歡對人嘮叼,老夫卻忘了,年輕人是沒有耐心聽老傢伙嘮叼他的過去的。你說桃源村啊,桃源村……,共有十一姓是吧?他們都是當年與賀蘭敏之過從甚密的官員……”。
楊帆認真地聽著,苗神客道:“不知為什麼,天后極其憎惡武氏一族,所以她當初寧願選擇她的外甥賀蘭敏之繼承她父親周國公的爵位。賀蘭敏之才華橫溢,在當時來說,也確實是最佳的人選。
可惜,因為韓國夫人和魏國夫人之死,賀蘭敏之恨極了天后,從此,他假痴佯狂,專與天后作對,為了能有一座強硬的靠山抗衡天后,他甚至與他的外婆楊氏夫人……”天后終於忍無可忍,在楊氏死後不久,就決心對他動手。”
苗神客淡然一笑,道:“賀蘭敏之所作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母親和姐姐的慘死而故意羞辱天后、報復天后。他早知道以天后的性情,自己必死,楊氏一死,他就知道自己大限到了,他沒想過逃,也知道逃不了,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是為自己留個後!”
楊帆知道他快要說到問題的關鍵了,心情異常的緊張,他大氣也不敢喘,認真地聽著苗神客說的每一句話,卻無法看到苗神客凝視著樹冠的眼神正在詭璃地閃爍著,只有極為熟悉苗神客的人,才清楚他這是要算計某個人時才會習慣性出現的一種表情。
苗神客道:“賀蘭敏之於妻妾之外,秘密地納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給他生下了一個兒子,他把這個女人和這個兒子,交給了他的一位生死之交,他的這位生死之交,就是被流配嶺南韶州的十一姓官員之一!”
楊帆緩緩地道:“於是,賀蘭敏之的這個兒子,被帶到了韶州?”
他一面問,一面急急地回想著童年時桃源村裡比自己要大上幾歲的小夥伴,苗神客並沒有說賀蘭敏之的兒子是什麼時候出生的,這時間跨度就大了,從比自己大四五歲的,到大十多歲的,每個人都有可能。
苗神客道:“不錯!當時,天后還沒有稱帝的意恩,等到後來朝政大權完全掌握在天后手中,又在我們有意識地慫恿下,天后漸漸萌生了稱帝的想法。做皇帝的都是孤家寡人,可是皇帝又怎能是孤家寡人,?
皇帝不僅需要權力,需要擁戴者,也需要一個龐大的家族,江山才能永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天后對她的父族恨意是如此之深,她依舊不情願啟用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