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遍的標誌,那兩個著名的大寫字母:CD。掀開盒蓋,裡面是六個形態各異的小香水瓶。
“不知道哪種適合你,都試試得了。”他說。
“我從來不用香水。”摸索著那些晶瑩剔透的玻璃瓶,明知不妥,想還回去又捨不得,心裡矛盾萬分。
“女孩兒哪兒能不用香水?”他隔著桌子伸出手,在我手背上拍了拍,“寶貝兒,你得學會讓某種香氛成為你的特徵。”
這句話讓我動了心,維維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伊人已去,餘香猶在,若有若無間沁人心脾,會讓男人印象深刻。
“我不要。”猶豫半天我還是把盒子推回去。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頓晚餐的代價,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呢。
“你這人,怎麼這麼事兒啊?”他不耐煩,抓過我的揹包,直接把香水盒塞進去。
這時候再拿腔作態就顯得過了,我只好朝他笑一笑,“那就謝了。”
出門他就勢拉起我的手,我任他握著,臉上有點發燙。他的手心溫暖而乾燥,指腹和虎口處卻有一層薄薄的硬繭。
我用手指撓撓他手心的繭子,“這什麼?勞動人民的手,噯?”
他看著我做了個驚異的表情,兩條眉毛一上一下倒懸著成了八點二十,“我爸是時傳祥,你不知道?”
“時……時什麼?”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難免一臉迷糊。
他跺跺腳長嘆一聲:“代溝啊,我怎麼就給忘了?來,幫你掃掃盲,時傳祥,一九七五年全國勞動模範,對了,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他的職業是掏糞工人,哎,你不會連什麼是掏糞工人都不知道吧?我打小就跟著他走千家串萬戶……”
“去你的!”聽明白他在消遣我,我撂開他的手,自顧自往前走。
“哎,別生氣啊!” 他追上來,嬉皮笑臉地攬住我的肩膀,“我說實話, 被健身器械磨的,行了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兩個七八歲的洋童跑過來,拽住他的衣襟不放,“先生先生……”稚嫩的童音,“買後視鏡嗎?五十美金一個。”
一個孩子揚起小手,舉著一隻後視鏡給他看。
“不要不要。”他一邊擺手一邊取出鑰匙為我開了車門。
“買吧,先生,便宜,不買你會後悔的。” 兩個孩子依舊纏著他。
“走開!”他板起臉,做出一副兇惡的模樣,“不然我叫警察抓你去警局了啊。”
提到警察,那洋童似乎瑟縮了一下,鬆開手向周圍看看。他趁機推開兩個孩子坐進來,關門點火鬆手剎,猶自恨恨地說,“你不知道,這些小孩兒特別討厭……”他的聲音忽然高了八度,“嘿,我說,這他媽的叫什麼事兒啊?”
我湊過去看一眼,噗哧一聲笑出來,原來車兩旁的後視鏡已經一個不剩,全都消失了。
他推開車門,換了俄語大叫:“你們兩個,給我回來!”
那倆孩子看他臉色不虞,嚇得撒腿就跑。可是人小腿短,很快就跑不動了,被他拎著領子揪了回來。
一番討價還價,孫嘉遇最終掏出三十美金贖回了他的後視鏡。他提著它們走回車子的時候,氣得臉都是綠的。
我遠遠地看著,靠在座椅背上笑得喘不上氣,斷斷續續地說,“這買賣……太值了,真換個新的,BMW……還不得敲你一百美金?”
他的臉色緩和下來,伸手擰我的面頰,“三十美金能換你一笑,還挺划算。”
我指著窗外,依舊笑得說不成話。兩個洋童拿了錢屁顛顛地跑了,不遠處還站著幾個十五六歲的當地少年,顯然這幾個才是始作俑者。
孫嘉遇啼笑皆非,“這幫兔崽子,被他們算計好幾回了!剛才我還一個勁兒琢磨,怎麼這玩意兒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