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出了院子,對孫嬤嬤滿意道,“確實是要教,教一教,人就沉穩下來了,也知道守著規矩了。”
“可不是,教她們的都是各宮得意的嬤嬤。”孫嬤嬤說,“誰有不用心學的,回去往宮主口中一遞話,不得本主的喜歡,以後日子可不難過了?”
她頓了頓,又道,“其實,昨兒趙昭容人已經單獨來過一次了,像是想要私下對娘娘賠罪。不過,當時娘娘往清寧宮去了,她倒是撲了個空。”
雖然皇后一併限制了各宮妃嬪無事往清寧宮的腳步,但這不是說徐循就沒機會單獨見太后了,昨天就是太后想起她了,打發人叫她過去說話來著。她用過晚飯才回的清寧宮,那時候孫嬤嬤已經下值回去休息了。
徐循嗯了一聲,想起來和孫嬤嬤八卦。“自從皇后娘娘興起了新規矩以後,到現在都半個月了,太后娘娘一次也沒有打發人接過貴妃娘娘。”
這宮裡的爭鬥,看似是在後妃之間,其實說穿了,根本就不是比手段,而是在比聖眷。
這個聖,說的不是聖上,而是聖母皇太后,身為皇帝的娘,她在後宮的權威,甚至是皇帝都比不上的。這一次皇后能絕地翻身一下把貴妃壓得喘不過氣來,其實就是得到了她的支援。不過,太后的態度為什麼會來回搖擺變化,箇中原因大家也就都只能去猜測了。
“依老奴看。”孫嬤嬤幫著徐循脫掉了外衣——自從每日都要接受嬪妾們的請安,徐循就算家常不外出,也得打扮得體面點。“太后娘娘雖然心疼貴妃娘娘,但始終還是站在正朔這邊的。”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皇后娘娘一心將養身子,想要早日懷胎,這也不能說是錯。”徐循把玩著一枚玉佩,對著銅鏡臺欣賞著自己的面容,若有所思地道,“只是坤寧宮的權威,也需要維護。若是她覺得貴妃娘娘此舉,令坤寧宮有些站不住腳了,不論本意如何,太后娘娘都肯定會支援她的。”
孫嬤嬤應聲道,“老奴也是這樣想的,說不準,太后娘娘被皇后娘娘這麼一點,也對貴妃娘娘有些起疑了呢。”
“也是不無可能。”徐循緩緩說,“你瞧,這人心是多幽微,就這麼幾個人,已經是好多故事了。各種可能要一一分說猜測的話,咱們今兒可就什麼都別做了。”
“反正也是無事可做。”孫嬤嬤笑了,“只能關在屋裡做針線,的確也憋氣。”
皇后立的這套新規矩,雖然用意也許不是為了立規矩,但的確也給徐循等人帶來了一些方便。從前沒規矩的時候,怎麼做事都要擔心別人心裡有看法。現在有規矩了,那一切按規矩行事,誰也挑不出什麼錯來。徐循現在就是規行矩步,每三天到坤寧宮給皇后請安,連留都不多留一步,也不用擔心自己平日裡不去坤寧宮,會否引來別人的猜測,也不用和長寧宮打關係。每天請安回來就閉門不出,在屋裡不是看書就是做針線。就連和咸陽宮的來往,都完全停止了,咸陽宮那裡也是一個做派,都是恨不得和這宮裡,完全斷絕往來。
和前陣子的熱鬧比,這一陣子,宮裡雖然又有點冷清得太過了,但卻也很讓人省心,再說,也很符合這守制的要旨。徐循還有些樂在其中呢,雖然也挺遺憾於春天到了,卻不能去東西苑玩耍,但反正週年沒過也出不去,這點小遺憾也就很無所謂了。徐循和孫嬤嬤一邊閒話,一邊換了衣服,便歪在窗邊,預備一邊吹著小風一邊翻書——這小日子,過得其實也還是挺愜意的。
就是孫嬤嬤一邊收拾徐循換下來的外衣時,一邊不經意地嘟囔了一句,“就不知道乾清宮那裡,會是怎麼想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皇帝的生活顯然不是以後宮為中心的,剛剛過去的萬壽聖節是他登基以來的第一個生日,除了正在守制,因此安靜無聲的後宮以外,各方臣民自然都要表示表示。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