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上的事務的確不少,而且朝廷始終都有很多奏摺、很多大事等他去忙。皇帝大概也有大半個月沒進過後宮了,期間只是召了焦昭儀和劉美人前去侍寢而已。如果這兩個人膽子小一點,不敢抱怨些什麼,他有很大可能都還不明白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說皇帝身邊也不是沒有人為他留意著後宮裡的動靜,但徐循也聽孫嬤嬤暗示過了,這幫子中官現在也是兩邊為難,都不知道該支援誰好,再說,誰也都得罪不起啊,所以,乾脆都是修起了閉口禪,就沒有誰敢為皇帝挑破這層窗戶紙。
不過,紙包不住火,皇帝遲早都要知道這件事的。徐循笑了一下,“這就得看長寧宮那裡是怎麼說的了。”
已經連續被壓著半個月了,到坤寧宮裡請安也去了五次,貴妃看起來是一切如常,彷彿根本就沒把這事往心裡去——說起來,以前她們每天早上還都要打扮了去給太孫妃請安呢。反正徐循重拾著按時請安的習慣,是並不太困難的。
只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習慣了處處特殊的貴妃還能忍耐多久,她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柳知恩差事辦得如何了。”徐循一擱書卷,倒是惦記起了出門在外的中官。“早知道宮裡現在是這個樣子,倒寧可不把他派去南京。”
“娘娘看重他。”孫嬤嬤笑著給徐循上了茶,“才來多久呢,這就離不開了?”
徐循白了孫嬤嬤一眼,“你就打趣我吧——”
她略帶分辨意味地道,“不能不說,不愧是大哥身邊服侍過的人,他的水平,確實是高。現在這個時候……嗐,我是恨不得一句話都讓他在旁邊提著。”
“現在這不是好好的嗎,”孫嬤嬤神色一動,有點不解了,“如何又這麼懸心了——”
所以說,她懷念柳知恩啊。幾個嬤嬤不是說不好,和柳知恩比起來,差距大得都沒法讓人忽略。
徐循瞅了孫嬤嬤一眼,嘆了口氣,“要是大哥向我問起這事,你說,我該怎麼說好呢?”
孫嬤嬤頓時就被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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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沒準備,再不知所措,該來的也還是會來,二月下旬這天傍晚,乾清宮來了中官女史,傳達了徐循今晚即將侍寢的資訊。永安宮裡自然是一片忙亂,徐循也跟著被打扮了起來——雖然,隨著她和皇帝相處時間的延長,她對於打扮也是越來越不熱衷了,但她底下的人,尤其是孫嬤嬤、李嬤嬤,卻是很介意徐循的妝容。前幾次徐循匆忙去見皇帝,沒來得及打扮,都使得嬤嬤們長嗟短嘆了好一陣子。
現在升做妃子,又得寵,光是賞下來的布料就夠做幾百件的新衣服了,徐循也不像是做太孫婕妤時那樣,需要計算著一些鮮亮衣服的清洗次數——因為染色技術的問題,很多衣物一過了水就不好看了。每次迎接皇帝的時候,她身上穿的都是新衣服:孫嬤嬤、李嬤嬤沒事就琢磨著按徐循的身材來定製一些款式別出心裁的衣物。而皇帝也是個很識貨的人,對徐循在打扮上的用心,也都會相應地給出誇獎。
不過,今日他進來的時候,雖然徐循照舊穿了一件形制別緻的桃紅掐腰比甲,但皇帝卻和沒看到似的,雖說和徐循說話的語氣還很和氣,但眉宇間籠罩的淡淡陰霾,卻令人清楚無誤地知道,這位九五之尊,今天的心情不是太好。
不論好不好,除了徐循以外,永安宮也沒人敢在皇帝跟前多話,而徐循呢,就算再不情願,這也是她的工作。
“大哥來了。”照例是笑臉相迎,徐循親自從孫嬤嬤端著的茶盤上給皇帝端來了茶,又問,“給你寬了外袍吧?”
被人如此服侍,心情想不好都難,皇帝面色稍寬,沉沉地嗯了一聲,便道,“就留個裡衣就行了,這天可真熱。”
徐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夾襖:是心火旺吧……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