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是家裡的總管太監,打小兒就是抱著綿寧長大的,跟綿寧的感情也深厚。
沒外人的時候兒,綿寧都要喊一聲「諳達」,以示尊重。
在綿寧的勸說之下,點額好歹被扶進了屋裡,綿寧親自扶著額娘坐下,替額娘捶著肩膀。
「……九思諳達的性子,兒子自小也都瞭解,他一向最是謹慎周全之人,從未曾犯過大錯,額娘今日何故如此動怒?」
「況且今日是咱們家正式移居進毓慶宮來,這是大喜的日子,額娘打賞下人還來不及,怎地先給打了一頓板子去?這若是傳了出去,終歸不好聽不是?」
點額疲憊地冷笑,「就因為是頭一天搬進來,便有人難免忘了擷芳殿的規矩去,這便要開始翹尾巴了!我便就是要在這搬進來的頭一天,重新利益立一立規矩去!」
「我要讓他們都明白,你阿瑪被立為皇太子,這自然是好事兒;他們跟著雞犬昇天,可以,但是在我面前反倒更得嚴守規矩去,半點兒都容不得僭越!」
綿寧嘆一口氣,「額娘說得對,越是阿瑪被立為了皇太子,咱們家裡的規矩越是應該嚴格,下人們言行小心才是。」
「只是不知道九思諳達究竟犯了什麼大錯,竟然惹得額娘如此不快?」
點額緩緩抬起頭來,凝住綿寧。
「兒啊,你可知道,就是剛剛搬進來,你額娘我還要住進這東耳房來;可是九思那膽大包天的奴才,竟然帶著側福晉住進了你阿瑪寢殿的西暖閣去!「
「你可知道,那西暖閣裡,是你阿瑪的寢殿啊!這九思是想帶著側福晉,享你阿瑪的專房之寵去!」
綿寧聽罷也是猛然抬眸。
不過隨即,他的眼神便清淡了下來,輕聲勸著,「……額孃的身子不好,這些年都在著力將養,阿瑪自也是為了讓額娘靜養。」
「而小額娘她,畢竟是家裡最年輕的,由她侍奉阿瑪,自然最為合適。」
點額陡然一怔,揮手一把推開了綿寧的手去,「連你也這樣說!」
綿寧一驚,急忙撩袍跪倒在地,向額娘請罪。
點額深吸一口氣,回頭來,已是淚珠兒滑落,「綿寧啊,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也長大了,你也該看得出來,如今你額娘我的處境去……如今,你阿瑪的心,已然不在我這裡了,你阿瑪將側福晉寵得越發的無法無天了。」
「你阿瑪如此,身為妻室的,我不敢說什麼;可是那側福晉卻也仗著你阿瑪的寵,在我面前越發的沒規矩去!尤其,在她生下三哥兒之後,她是越發的不將我,也不將你放在眼裡了!」
「你方才說得對,我的身子是不好,年紀也大了,可是你要明白,我便不是為了自己爭,我也得為了你爭啊!你要明白,過去的這十幾年之中,你都是你阿瑪唯一的兒子;可是如今,就在你阿瑪封太子的節骨眼兒上,那側福晉就誕下了那三哥兒去啊!」
綿寧長眉微微一擰。
點額舉起帕子來,擦了擦淚,「從前,你阿瑪所有的期望、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個人的;可從現在起,你阿瑪的心、你阿瑪的期望、你阿瑪所有的一切,就都要分成兩份兒了……綿寧啊,你所得的,將只是那兩份兒當中的一份兒啊!」
「況且,這還是那側福晉的第一個兒子。你也說得好,她還年輕,她自然有的是本事去伺候你阿瑪,享那專房之寵……可是若她接著又生下旁的兒子來呢?」
「綿寧啊,到時候兒,曾經原本全都是你一個人兒的一切,就得分成兩份、三份、四份兒,乃至更多份兒去!我的傻孩子,你難道不明白,那將意味著什麼嗎?」
先前東邊兒院裡的那頓動靜,廿廿怎麼可能聽不見?
只是她心下明白皇太子妃這就是打九思給她看,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