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嗯了一聲:“一開始很危險,喝了藥總是吐出來。幸好請了一個叫徐滄的大夫,治好了祖母的病。現在祖母的身子已經大有好轉,只是不宜操心勞碌,得慢慢靜養。”
顧謹言這才鬆了口氣:“太夫人沒事就好。”
臉上的關切和憂心,絕非作偽。
祖母總算沒白疼阿言一場。也幸好他和冷血無情的沈氏不一樣。
顧莞寧看著顧謹言的目光悄然溫和了幾分,細細打量幾眼,微微皺眉:“阿言,你瘦了許多。”
顧謹言本就不算胖,這些日子愈發消瘦,一張漂亮精緻的臉,瘦得只剩巴掌大小。神色間也頗有些萎靡頹唐,沒了七歲孩童應有的稚氣和朝氣。
就像一棵小樹,沒等挺直樹幹,就已經遭受了無情風雨的吹打,再也不復原來的模樣。
顧謹言擠出一個笑容:“姐姐不用為我擔心。我初來乍到,一時還沒適應普濟寺裡的生活,所以才會瘦了一些。等日後時間久了,我慢慢適應了,一切就都好了。”
原本是定北侯府裡唯一的嫡孫,千嬌萬寵錦衣玉食,被眾人捧在手心上。
後來驟然知道身世,又被送到了寺廟裡生活,每日吃的是齋菜,穿的是布衣,身邊除了顧福之外再無別人……
這其中的巨大落差,就是一個成年人也未必受得了,何況顧謹言還是個孩子。
顧莞寧心中不是滋味,卻也無從安慰。
這樣的安排,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
姐弟兩個相對無言片刻。
很快,顧謹言振作起來:“姐姐難得來看我一回,不說這些了。其實,普濟寺裡的齋菜做的非常好。白饅頭也格外得香甜。我飯量不大,一頓飯只能吃半個。顧福可能吃了,一頓得吃三個。”
顧莞寧打起精神笑了一笑:“這個顧福,這般能吃,月錢得扣掉一半才是。”
顧謹言又笑道:“慧平師父也對我極好。他精通佛法,學識淵博,醫術也絲毫不弱於任何一個京城名醫。我跟著慧平師父,委實獲益不淺。”
顧莞寧眉頭舒展開來:“慧平大師是普濟寺裡最有名的高僧,能在他身邊學習,對你來說確實是件益事。”
慧平大師從不輕易收徒,俗家弟子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不是打著定北侯府的名義,慧平大師未必肯收下顧謹言。
這一點,顧謹言自然也很清楚。也愈發感激顧莞寧的良苦用心。
顧莞寧細細地問起了顧謹言在普濟寺裡的生活。
其實,顧福每隔幾日就會送訊息到侯府,顧謹言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顧莞寧都瞭如指掌。可見了面,還是想聽他親口說一說。
姐弟兩個閒話許久,誰也沒提起沈氏。
第二百二十六章 姐弟(二)
顧謹言略一猶豫,低聲道:“姐姐,我想隨慧平大師學醫。”
顧莞寧有些意外:“你怎麼會忽然想學醫?”
在顧莞寧面前,顧謹言也沒了遮掩的必要,坦然說道:“這些日子,我仔細想過了。以後我沒機會再考科舉。說不定,要在普濟寺裡住一輩子。只要我一天還姓顧,就不能落髮為僧。這麼一來,總得有個合適的藉口繼續住下。”
“慧平大師醫術超卓,聞名京城。我若是正式拜他為師學醫,一來能掩人耳目,長期住在普濟寺也不突兀,不會惹人疑心。二來也能學一些真正的謀生本領。”
說著,抬起漂亮精緻的小臉,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這樣可以嗎?”
顧莞寧心裡一軟:“當然可以。”
一個七歲的孩童,能想得如此周全長遠,實屬難得。
顧謹言見顧莞寧答應得乾脆利落,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