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差?全雲州城的人都愛吃醉月樓的醉雞,你的意思是說全城的人都沒有品位?”
“並不是人多就代表好,只有沒吃過好東西的人才會喜歡吃那種雞。”
“說得好像你吃過一樣。”
邢楓說:“你買只活雞回來,我做只真正好吃的雞給你嚐嚐。”
“好,這可是你說的,我把雞買回來你可不要後悔。”
青湖將藥汁逼出,倒進碗裡遞給邢楓,轉頭買了只又大又肥的母雞。
青湖從沒見過邢楓做菜,他一直以為像她這樣的江湖兒女是不屑於進廚房的。她很熟練地殺雞放血、拔毛、切菜。刀法熟練,手段優美。
中午,她將一盤色香味俱全的雞送到他的手上,他的鼻邊頓時飄繞著醉人的芬芳。口水立刻順流直下三千尺,他連忙撕下一條雞腿送入口中,香軟酥鮮,味道恰好,真是難以形容的好吃。
青湖本想裝模作樣說兩句不如醉月樓的話,結果一句話都顧不上說,將整隻雞拆解下肚後還連喝兩碗雞湯,直到肚子很明顯鼓漲起來,他才戀戀不捨地放下碗。
“這是教訓你,不要人云亦云,不是人人說好吃,那東西就會真的好吃起來。”邢楓教訓他。
“是是是。”
青湖心服口服,只要能每天給他做雞吃,他寧願聽她的教訓。
往後的十多天,只要邢楓有精神,就會替他做吃的。小小一隻雞子,能做出許多花樣:蒸雞、燉雞湯、炸雞、烤雞、叫花雞、酥油雞、清燉雞、八寶雞、水晶雞、黃金雞、白露雞、貴妃雞等等,青湖感到幸福其實就是回到家,有一碗香噴噴的雞在等待著他。
看到邢楓一邊咳嗽一邊將雞丟到熱水裡燙毛,青湖想,她幹嗎不早點做這道菜?在她沒生病的時候,他們結伴朝雲州行走的路上,她明明有很多機會展示廚藝,偏偏等到她病得快要死了,她才開始做菜?
為什麼?
他像剛出生的孩子,對陌生的世界有無窮的為什麼。
但他沒問,他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真的不打算報仇?”
他的存在基礎是她對司徒氏的仇恨,沒有了仇恨,他存在的必要性就不存在了。
“不打算了。”
“那就太浪費了。”
邢楓知道他在說什麼,她說:“司徒持很愛我的妹妹,我希望他們幸福。不管我做什麼,死去的人都不會知道。只有活人還存在在世間,我要為他們著想。”
“愛?”人太喜歡提這個字眼。可惜它和淚水一樣,是青湖不熟悉的範圍。
“為了愛能放棄仇恨,忘記殺父母的深仇,自以為是的幸福生活?”對人來說,父母是天,輕易原諒殺死他們兇手的女兒,將來該如何面對死去的爹孃?
“愛是分很多種的。”
邢楓不擅長談論這個話題,她臉色微紅,“對父母的愛,對朋友的愛,和夫妻之間的愛是完全不同的。對女子來說,到了一定年齡就必須離家出嫁,所以夫妻的愛是非常重要的。關係到一生的幸福。”
“那就是說有一天你也會出嫁,得到夫妻之間的愛情嘍?”
“不會有這一天的。”邢楓很平靜地說。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射到她平靜的臉上。
“我不會出嫁。不會有人願意娶一個剛過門就會死去的女人。”
“啊?”青湖太過震驚,只能愣愣地看著她。
難以形容的情感侵襲到他,青湖窮於解釋,只能說,他的頭腦完全空白。
“我——一直渴望親手報仇,直到一年前,我開始偶爾心痛,開始時不明顯,我也沒有在意。後來開始影響我練功,於是我去醫館找大夫。大夫告訴我,我的病已經無藥可治。我知道自己再沒時間修煉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