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也是植物愛好者,看到什麼種得茂盛或是罕見的花木都會停下來觀賞和辨認一番,話題難免漸漸朝著植物越來越靠攏了。
潘希年眼睛看不見,費諾就帶她去摸每一棵植物的花葉,一一告知這是什麼植物。變故之前,她家裡也是遍植花木,但都都是媽媽的事情,她鮮少關心過,只認得幾種家裡種得最多的植物,所以當她的手指觸控到楓葉那細絨絨的葉面、月桂那鋸齒一般的邊緣以及隱藏在橡樹葉深處的橡果時,無一不是新奇的感受。
然而再怎樣鮮活的觸感。也還是無法彌補不能親眼目睹這一刻景色的遺憾:落葉喬木枝頭深深淺淺的金色,楓樹的紅色,加上松柏的翠色,襯著不著纖雲的碧霄,是無比燦爛繁盛的深秋氣象。
費諾正看著樹梢盡頭的天空出神,忽然聽見紀曉彤的聲音:“啊,這裡還有早熟種的茶花。希年,來,在這裡。”
紀曉彤領著潘希年來到一蓬茶花叢前,深色的重瓣花朵開在皎白手指間,足以令人目眩。
趁著紀曉彤帶她賞玩茶花,程朗走到費諾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挑了個上風向的位置走開一段,才看著遠處的兩個人說:“如果保持目前的恢復狀況,最快年底就能動手術了。但你想過沒有,手術之後怎麼辦?”
她現在是因為生病休學,身體好了自然繼續回去唸書。“潘老師和艾姐都走了,就她一個人?”
總是要一個人的。“費諾沉默了一下,如是說。
程朗偏頭看看他:”話是這麼說,你要真這麼想才好。既然如此,費諾,我也說句不中聽的,你不要太寵著希年了,不然到時候怕是離不開了。“這句話的箇中三昧費諾倒是很快地接收到了,瞥了一眼程朗,不由笑了:”她是潘老師的女兒啊,還是個小姑娘呢。“說完自然而然地去找潘希年的身影,看她和紀曉彤不知道說到什麼,彎一彎嘴角,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來。
程朗見費諾不以為然,蹙起眉頭又說:”剛才曉彤也在和我說這個事情。先從醫生的立場來說,她一個失明的孤兒,你和她朝夕相處,又照顧看護她,病人在心理上會非常依賴你,繼而產生好感,這種雛鳥心態的案例實在是太多了,不然你以為隔三差五就上演的病人康復後和照顧他們的護士結婚是怎麼回事?二來,你我之間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希年是潘老師的女兒不錯,我相信你也只是拿她當晚輩看,但她也十八九歲了,大姑娘了,又不是五六歲的小娃娃,她不見得把你單純看做長輩啊……曉彤反正是說她對你態度不一般,你要是想手術後就由她自立,那就把彼此的距離拉開一點。不然到時候牽扯不清,於你於她,恐怕都不是好事。“程朗的話剛開頭的時候費諾還認真在聽,聽到後來反而笑了一下。等程朗說完,才開口道:”你如果是為她和我的名聲考慮,那倒不必擔心;至於感情上,我眼裡她一直是潘老師和艾姐的小女兒。她現在對我依賴,無非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沒有別的親人朋友,只在這麼一個小圈子裡,等到能看見了,回到正常的生活環境裡,自然就好了。你我也是十八九歲過來的,也沒有遇見某人對自己好,就想著如何如何,是不是?“程朗忽然笑了。笑完之後說:”說起來咱們那個年紀的時候,艾姐可真是照顧我們。“是啊。”
我該說的也說了,既然你心裡有數,分寸都在你手裡握著。“程朗停了一下,”不過話又說回來,聽說當年潘老師和艾姐的事情在學校也是鬧得風風雨雨,但這麼多年,不也走下來了嗎?說到底,也沒什麼了不得的。“程朗指的是潘越和艾靜結婚時,艾靜剛剛大學畢業,兩個人最初認識的時候彼此還算是師生關係。由師生而結為夫妻,在當時那個無論是民風還是校風都還很保守的年代,著實也算是一場傳奇。
費諾卻不肯順著程朗的話往下接:”這就扯遠了。“說到這裡,正好潘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