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露出這般姿態,就說明他已經氣到糊塗了。
凝霜苑,並沒有張貼“囍”字的主臥,一身鳳冠喜服的旬如雪第N次摘下蓋頭,妝容完美的嬌豔面容上露出了與新嫁娘的身份不符的憤怒、焦躁神色。
隨嫁的夫人再次拿起蓋頭道:“小姐,您怎麼又把蓋頭摘下來了,這不吉利,快戴上。”
旬如雪拍開婦人的手道:“還有比嫁給一個克妻不舉的男人更不吉利的嗎?還有,你看看,沒有親自上門迎親也就罷了,新房連個‘囍’字都沒有。還帶什麼蓋頭,直接帶著棺材隨嫁不更好。”
婦人趕緊捂住旬如雪的嘴,示意兩個隨嫁的丫鬟把門窗關緊道:“小姐,隔牆有耳。”
旬如雪掙開婦人道:“隔牆有耳怎麼了?本小姐又不怕讓人聽見。綠荷、紅蓮,把門窗都開啟。本小姐要告訴整個王府的人,我可不是相家那個軟弱無能的庶出丫頭,任那個克妻的男人揉捏欺負,到最後不明不白死了連個葬禮都沒有。”
婦人把旬如雪按坐在床上,壓低聲音道:“噓……我的小祖宗呀,您忘了昨晚老爺和夫人的囑咐了嗎?您嫁的這位,那很有可能是……”婦人說著,抬手向上指了指,“您只要能順利誕下一位王子,將來,您將是整個天朝最尊貴的女人。”
旬如雪把頭偏向一邊道:“奶孃,你煩不煩。父親大人聽信江湖術士的謠言,說什麼那個接連剋死兩個女人的男人是真龍天子,那是他想恢復旬家的地位想瘋了。聽紅蓮說,”旬如雪說著,示意奶孃附耳過來壓低聲音道:“那個男人已經有四年沒有碰過女人了,是因為戰場受了傷變得不舉了。”
“別聽那小蹄子瞎說,三殿下威武睿智,深得皇上器重。他之所以……那是他潔身自好。小姐,您是大家閨秀,怎麼能……怎麼能把那些話隨意掛在嘴邊呢?都是老奴失察,讓下人們帶壞了小姐,老奴該打。”奶孃說著,當真跪在地上開始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旬如雪衝綠荷和紅蓮眨了眨眼,讓兩人一左一右的拉住奶孃的胳膊把她扶起來道:“奶孃,您別又耍寶了。大家閨秀又不是佛堂裡不食人間煙火的佛陀菩薩,不能選擇自己的歸宿已經夠可悲了,您還不讓我打聽一下要過一輩子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奶孃還要說些什麼,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趕緊拿了蓋頭給旬如雪蓋好。
管家在門外敲門道:“王爺請旬姑娘自行更衣,更衣過後到前廳見禮。”
奶孃拉開房門陪著笑臉道:“王公公,是不是哪裡弄錯了?還沒有拜天地,怎麼就讓小姐更衣見客呢?”
最忌諱別人稱呼自己“公公”的管家,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哼”聲道:“旬姑娘嫁到王府是作側妃,所謂側妃,在尋常百姓人家就是侍妾,秦嬤嬤從哪裡聽說主人要與侍妾拜天地的規矩了?讓旬姑娘快著點兒,遲了,我家王爺脾氣可不好。”
管家說完,留下一個領路的小太監,一甩衣袖,扭著腰走了。
奶孃關上房門對氣得發抖的旬如雪道:“小姐,您消消氣,別跟那狗仗人勢的奴才一般見識。“
旬如雪一把扯下頭上的鳳冠道:“本小姐哪裡生氣了?那個死太監,敢對本小姐這樣無禮,哼!綠荷、紅蓮,還不快給本小姐更衣。”
領路的小太監把旬如雪領到了王府客廳的門外,而不是與客廳相連的內堂,通報過後,也沒有得到三皇子出門相迎。
怒火中燒的旬如雪,反而冷靜了下來,腰肢筆直,臉上掛著完美高傲的笑容,昂首邁著生平最端莊優雅的步伐穿過了賓客滿座的客廳走向主位。
可是,她眸中燃燒著的憤怒的火焰,在遇到姜漓漫不經心的笑容的瞬間,就被融化成了兩潭深情的春水。
前一刻還在心裡怒喊著要給那個克妻不舉的男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