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裝置改造,從立項到批准、建設,也不知道要闖多少關,蓋多少個章子。即使任命一個處長,也要向省裡,部裡打報告。其實,省裡,部裡對該企業有多少了解?現在,講’ 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 ,這種體制不改,哪裡會有生命?”
“哦,哦。”張敬懷的口頭氣沒有肯定,也不是否定,等他說下去。
吉海巖繼續侃侃而談:“某市有一個例子:大家都覺得該市應該建設一個大型超市。隻立項,等待各級審批,弄了一年多,還沒有破土動工。一個外商,租了一座空樓,稍加改建,不到三個月就開業了。我指的就是這種現像。”
張敬懷沒有反駁他,繼續問:“你還有一篇文章,說要大大縮減企業黨委編制,取消組織部,宣傳部,只要一個黨委辦公室就行了。人,財,物,企業黨委都沒有權力了。這是不是取消起碼是削弱黨的領導吧?”
吉海巖說:“恐怕不能這麼說。”
自從張敬懷上任,還很少有人這麼和他說話。但是,他不計較,說:“你講吓去,講吓去。”
“關於企業黨的領導問題,我研究過一些歷史情況:在五十年代,我們推行過’ 一長制‘ ,強調廠長的作用,還引用了列寧的話作根據。後來一反右派,強調黨的領導,又講’ 一元化‘。六二年搞’ 八字方針‘ 時,又強調廠長的責任制的作用。到了文化大革命,不是廠長的一長制,完全成了黨委書記的一長制了。現在的企業中的廠長和書記,哪一個不是共產黨員?為什麼把他放在書記的崗位上,他就代表黨?把他放在廠長的崗位上,他就不能代表黨?這從邏輯上就講不通。”
“按你的說法,把企業黨委改成辦公室,七八個人,怎麼加強黨的領導,怎麼加強政治思想工作?”張敬懷問。這是直接批評了。
吉海巖說:“要加強必須改善,不改善無以加強。”他是在反駁張敬懷書記,仍然不卑不亢。
張敬懷有些不高興了,說:“要講加強黨的領導,你還是嫩一些。”
“嫩不嫩,我不知道。’ 明前‘ 的龍井茶,都是嫩葉子。”又是在反駁書記。
張敬懷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你這個同志,我是和你討論問題,你怎麼這麼和我說話呀?”聲音提得很高。
吉海巖仍然沒有表示謙虛態度:“因為是你要和我討論問題,我才這麼說。
討論問題,是用不著高音的。”
張敬懷有些光火:“好了,好了。就說到這裡。你走吧!”
吉海巖站起來,說:“這是領導找我討論問題。我必須宣告的是:我是一個共產黨員。如果是領導命令,組織決議,我是會無條件地服從的。”轉身又補充一句“謝謝領導的接見!”----
吉海巖走後,張敬懷好一陣煩惱:在文革中不必說了,那是在特殊歷史條件下產生的。他在領導崗位上時,還沒有見過這麼一個下級以這種口頭氣和他說話的。
轉而又一想:現在不是強調解放思想嗎?強調不要惟上惟文嗎?怎麼這個青年和我說了這麼幾句,我就不能容忍了呢?現在真正敢於和領導有不同意見的,是太少太少了。我們常常提倡敢於向領導提出不同意見,敢於“犯顏直諫”,怎麼自己也犯了這種毛病:一聽到點不同意見,就想拍桌子呢?心胸怎麼這樣狹窄呢?常此以往,自己是難於聽到不同意見了。那是很危險的!想到這裡,他彷彿覺得晃然開朗許多。我得和吉海巖再談一談。這個青年的思路新,敢於堅持自己的意見,肯定在工作中會實事求是,能夠反映真實情況。目前這是難能可貴的品質。
吉海巖回到辦公廳,也在想:張敬懷是省委書記,在他接觸過的領導中,能夠這麼坦誠和一個青年下級討論問題,是太少有了。先不說別的,只從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