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原因是眼前的湖泊,反射著月光,就像光滑的鏡面。
“到了。”刑修讓季騰解開嚼子鬆開馬,指指那潭湖水,“去吧,下水洗澡。”
老馬用鼻尖輕輕碰觸了刑修腳尖前的土地,良久才抬起身體對著季騰呼呼噴了鼻息,轉身走下湖去,嘩啦啦的水聲立時響起來。
季騰坐在刑修身邊,小心地措辭:“君上,就算洗乾淨了,它的身體也不可能派上用場。”
“身體是不行。”刑修答了一句,這時候,沒來由地一陣冷風吹過,雖然是夏夜,季騰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老馬抬起頭來,似乎看了看這邊,突然嘶叫一聲,衝上了岸來。
季騰大驚,剛剛那走路都困難的老馬,居然能跑了?刑修真這麼神?
不對!還沒走近,他已經看到有什麼褐色水草樣的東西纏在它身上,還在上下移動,不過因為畫在馬身上的奇怪花紋在發著微光,那東西似乎很焦急,突然,它似乎發現馬嘴那部分敞露在外面,突然身體一縮,瞬間就從它的嘴裡鑽了進去。
“給它戴上嚼子!”刑修吩咐。
季騰忙把嚼子給它套上,老馬一動不動,只是身體突然出現了凹陷,一會是腹部之下,一會是腰背,甚至能聽到喀嚓喀嚓的骨頭斷裂的聲音,很快,本來還算高大的老馬看上去就跟只剩一層皮了,從側面看還是完整的馬的性狀,從正面看,天哪,就只巴掌寬。
季騰向前走了兩步,看見了馬皮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鑽動,從馬皮的凸出看來,很像是隻寬扁的巨大蝨子,它左衝右突,最後掉了個頭,徑直朝著馬頭方向而去。瞬間,季騰聽到撞擊馬嚼子的聲音,以及微微的弱光。接著,本來動都不動的老馬,突然激烈地搖晃著頭頸,馬頭折過來,偏過去,提上去,扭下來,那動作的幅度、頻率,沒有半點像是活馬能做到的。就像是有隻不可見的手在玩那個馬頭,順帶著整張馬皮在動,看上去,就跟那皮影戲裡的馬似的。
刑修對季騰招招手,示意他過去坐。
季騰遲疑著:“君上,那馬,那水草,那蝨子,怎麼回事?”
“那是喜食馬肉的妖物,進入肉內就會變成蝨的模樣,叫鬼皮蝨,那馬,當然是被它吃了。”
季騰忍不住皺起眉頭:“君上,你所謂的事情會不同,只是讓它死麼?那還不如我去磨把刀,更快些。”
“沒用。”刑修淡淡地說,“它的痛苦是在償還,不到天命結束債務清空,絕不會死。你可以拿把刀試試,我保證,你的每一刀都只會加重它的痛苦,絕不會讓它死。你若是想捅它的心臟,你就會發現它的心臟不在一般馬匹的位置,你若想割斷它的脖子,你就會發現你割斷的只是它的氣管,而當你找準了血管,就會發現怎麼刀刃捲了。”
季騰有點說不出話來,這時,那半空中的馬頭突然轉過來,看著這邊。
很是詭異,一個拖著癱軟老皮的馬頭,突然睜開眼來,原本混濁的眼睛精光暴長,死死盯著季騰這邊。季騰嚇了一跳,往刑修身後躲去。那隻剩一張皮的馬突然擺動身體,就跟吹氣球一樣,很快恢復了原本高大的模樣,甚至比以前還要壯碩,它憤怒地踢著地面,頭一低突然就直衝過來!刑修輕輕一推季騰,讓他躲過了最初的撞擊,季騰反應不慢,一個滾就從地上爬起來,正看見刑修輕巧地跳上了馬背,雙腿緊緊勒住馬身兩側,單手持韁,馬拼命掙扎跳躍,卻不能將他摔下來,突然發力狂奔而去,瞬間就不知所蹤。
季騰被一個人扔在湖邊。
冷風不斷,他忍不住開始一些可怕的想象,比如刑修被那馬摔死了,又比如水裡又爬出個什麼把他自己吃個乾淨之類的。
幸好很快他就聽到非常密集的馬蹄聲,然後他看到了疾馳而來的高頭大馬,它飛奔而來瞬間停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