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騰看到了那個依然懶洋洋的騎師,這樣的表情和剛剛矯健的身手實在是太不搭調了。
不過,他沒事就好。
刑修慢慢下馬:“回去馬上就出發。”
“啊?”
“雖然馴服了它,但只是在馬皮腐朽之前。要知道有妖物在體內,皮會比平日腐爛得更快。一旦馬皮完全壞了,就無法再禁錮它了。”
季騰一看,果然,原來就有傷的皮毛,現在隱隱滲著膿和血,不時滴落,腐爛正在開始。
回去的路上,季騰想明白了。刑修從頭至尾壓根也沒打算用人間的馬。弄來這匹病弱老馬,其實就是做餌誘捕妖物。的確,再也沒有比妖物更方便的了。而那老馬,也就是順手而為罷了。
從陰陽道到人間,季騰對刑修的看法一直有三:一,氣場強大身份尊貴的神祗;二,雖然能力無窮但絕對不用的廢物;三,離開總司刑、侍從、勾星甚至自己就只能冬眠的寄生蟲。
不過現在看來,刑修卻好像什麼都有打算,都早有準備了。
季騰的這個想法,在看到刑修上了馬車,鑽進那堆軟墊中的時候,更加堅決了!
刑修這個人,不,這個神絕對是任何事情都早有預計策劃的!
季騰坐在馬伕的位置上,卻覺得毫無用武之地。妖獸的體力自然不是普通馬匹所能比,根本不會有偷懶的行為,更不用吆喝;最厲害的是,它比季騰認路,根本不需要季騰來掌握方向,能自行分辨最佳的路線前進。唯一不好的是腐爛的速度驚人,如果仔細看,似乎能看到皮毛正在腐爛小塊的血肉不斷掉落。
一夜沒睡,季騰實在是困極了。但是車速這麼快,在車伕的位置打瞌睡,摔下去不是光斷幾根骨頭的問題。因此就算眼前都要幻化出床來了,季騰也不敢睡,但天色快亮的時候,季騰終於扛不住,坐在車伕的位置上睡著了。
馬車高速碾過路上大石的時候,猛得搖晃,季騰身子一歪,就要向車下栽去。說時遲那時快,車簾後伸出一隻手,把他攔腰抱住,直接拉進了車簾內。
季騰眼都睜不開,只覺得晃了下,然後就躺在一堆柔軟溫暖適合睡覺的東西里。
耳邊有個聲音在說:“不是一直都很會厚臉皮麼?怎麼今次這麼客氣?”
季騰朦朦朧朧地朝著聲音的方向看了眼,是一張很熟悉的臉,他傻乎乎地笑了笑:“大哥~”
那張臉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複雜,但很快放棄了般嘆了口氣,一床燻過香的絲被輕輕覆在季騰的身上,季騰舒服地蹭了蹭,然後睡得像死了一般。
那馬車在官道上一路飛奔,所有路人都目睹獨馬一匹居然輕鬆自然地拉著巨大的馬車絕塵而去,那速度引得不少路上騎師都策馬追趕,但就算一人一馬,他們最後也被馬車遠遠扔在後面。若不是地上留著斑斑點點的紅色痕跡之外,疾馳而去的馬車簡直像個幻覺一樣。
最後,有個老馬倌鼓足勇氣在地上搓了一下,若有所思半天,突然大吼一聲:“汗血寶馬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十八章
秋荻原,名字很美的地方。
季騰是被刑修拍著臉叫起來的,他睡眼惺忪拉起車簾向外看,忍不住啊了一聲。眼前大片的牧草地延伸至山腳,深深淺淺的綠色在大地上勾出美好的弧線,間雜星星點點花的色彩。幾道河流蜿蜒閃動銀光,數處民居依著河道散佈滿,夏日的微風輕拂,和煦、安靜。季騰愣愣地看著,數日來的壓力一掃而空。他突然確信,罪絲是會被抓的,大哥是會生還的,刑修是會走人的,人生還是很美好的。
發了一會呆後,季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瞥了瞥刑修。卻發現他比自己看得更入神,甚至眼神中都閃耀著某種難以捉摸的光芒。
“君上?”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