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直到剛剛那一刻,他們二位也一定還懷揣著我與薛子寧會複合的想法,而現在,我不太敢確定他們到底看到了多少,比如說溫少賢抱著我,或者是溫少賢將手掌放在我的臉頰,我想,不管是哪樣,此時,他們二位的內心都一定比機關搶火拼來得驚心動魄。
“爸,媽,你們……怎麼下來了?”半晌我才想著開口。
“我們剛剛下樓送你薛叔叔他們,這是……”我媽把疑惑的目光投放在溫少賢的身上。
還沒等我說話,溫少賢已經越過我一臉恭敬地說:“叔叔好,阿姨好,我叫溫少賢,是悠揚的朋友。”說話的同時腰背也微微彎曲,帶著尊敬又不覺得刻意。
我之前就說過,我爸最喜歡有禮貌的孩子,可是當他看到溫少賢對他微微鞠躬,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我看到我媽悄悄抬胳膊撞了撞他,他才似乎不情不願地微微扯了扯嘴角之後點了點頭。
這是除了薛子寧以外,我頭一回帶異性在我爹媽面前出現,別說我爸接受不了,連我自已現在都緊張得不知道如何處理眼前的狀況。
我媽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安,開始笑著解圍,“別在外頭站了,這麼大冷的天,回家坐回家坐。”
溫少賢側看了我一眼,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才不會想要去我家登門,我斷定他是在求救,我想,這時,我得幫助一下少爺。於是,我對我媽說:“不用了,我正送他走呢。”
我媽連忙說:“這個點了哪還有車啊?”
“我可以借二舅的車。”我說。
我自以為是地替溫少賢解圍,可是溫少賢竟然微笑著說:“不急這一會兒,我還給叔叔阿姨帶了禮物,剛好現在送上去。”
溫少賢追到我老家來不就是為了抓住我問我為什麼關機而已嗎?他怎麼還知道給我爸媽帶禮物?他怎麼也會做這種世間俗人做的俗事呢?這人到底是溫少賢嗎?
我一直忐忑不安地跟在他們身後,明明就是一段見不了光的關係,怎麼還鬧到了見家長了呢?我的腦殼子一陣一陣開始跳著痛,不過,溫少賢似乎比我淡定,他一直保持著微笑不卑不亢地跟著我爸媽的後頭,直到……
這世界上幾十億的人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每個人在喜悅或者恐懼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狀態也是截然不同的。
就拿嬌花吳為來說吧,他高興的時候會不停地拍打離他最近的物件,有的時候是他的辦公桌檯面,有的時候是椅背,更多的時候是我的肩膀。那麼他恐懼的時候呢,他會毫不猶豫地在第一時間將我推到危險源,試圖讓我用弱小身軀為他擋住巨大的危險。後者多麼卑劣呀,不過,鑑於把他嚇到跳腳的都是類似蟑螂之類的小型昆蟲,所以,我一般都不跟他一般見識。
說到恐懼,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已害怕的事物,比如說,唐潔最怕輪休時被老大抓回來加班;我最怕早上睡過頭,像瘋婆子一樣往辦公室衝的時候遇上馬老大;吳為除了怕昆蟲之外,最怕自已細嫩的臉蛋上生痘痘。可是,這三年我卻從來沒有看過溫少賢的喜悅或者恐懼,他任何時候都表現得淡然平靜,彷彿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能讓他喜或者憂,我也說過,許多時候,他就像是一部沒有情緒的機器,甚至在床上也是不急不躁。
今晚,我要感謝我家的豆子,它讓我在這個月朗星稀的夜晚,這個時刻,看到了少爺眼中從未曾出現過的驚慌恐懼。
我家豆子雖然眼神不太好使,可是卻不妨礙它熱情好客。以往只要來個生人,它都要例行搖著尾巴繞著客人的腳邊晃悠一圈,然後再大搖大擺地踱回自已的狗窩,大多數是我的床上,四腳朝天的睡大覺。豆子除了愛吃牛肉之外,最愛的就是爬我的小床,爬也就算了,還總愛藏點自已的美食在我的被窩裡,或者在我的枕頭上留下一排小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