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廬江就再次失陷。曾玉僥倖逃脫到安慶去報訊,其餘隨他一塊反正的官紳卻大半叫清軍給擒住了。
辮子兵再次入城那刻,廬江全城百姓都是驚恐萬分,因為辮子兵的規矩,復城不叫收復,而叫征服,凡征服之城,不會立行安撫治理,而是先施屠城事,縱兵幾日後再行封刀,叫那些隨軍來的漢人官員開印視事,安民治地。自滿清入關,十七年來,此基本為清軍慣例,難得打破。有些地方因為明清反覆爭奪,結果被清軍來回屠城,以致城中只有老鼠,沒有活人。
這一次,卻是稀罕了。正當全城百姓只以為大難臨頭,人人痛罵知府曾玉為他們帶來殺身之禍時,入城來的辮子兵卻如王師一般,竟是對百姓秋毫無犯。
那辮子兵的大帥庫恩布入城時便叫手下在各門發榜安民,又令親兵執刀巡視全城,但發現有兵私入民宅的,那真是立時揪出來,活活拖到街口,敲鑼招來左近百姓,叫他們看得仔細,將那兵犯的事一說,便當著百姓面砍了腦袋。
此舉讓廬江百姓們恍若隔世之人,一個個也是不敢相信,再後來就是全城盡是稱頌大清王師之聲,都道庫恩布大人的兵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端的是軍紀嚴明,放眼天下,無人能及矣。
百姓如此,官紳們自也如此,不過他們看得深遠些,只道現在清朝勢衰,庫恩布此舉意在收拾人心,以固地方而矣。百姓們都能得到善待,況他們這些人。不少官紳在聽到訊息後都認為庫恩布斷不會追究他們跟隨曾玉歸明之罪,說不定反而還要繼續用他們,畢竟庫恩布大人手下的辮子兵大字不識一個,語言也不通,這安民治事還得靠他們這些廬江本地計程車紳。不然,庫恩布大人從哪裡收稅去。
第一天,也真是無事發生。
庫布恩大人將一眾被擒官紳喚至府衙,叫各人自己報上名來,從前所居何官,何等功名,然後一一備冊,過程之中皆是好言好語,全無半點惡語,然後便命這些官紳都回去,叫他們不必擔心,朝廷正是用人之時,不會因一時失節而懲治他們。只消他們改過自新,朝廷會給他們機會,他庫恩布同樣也會給他們機會。
人嘛,浪子回頭金不換,是不?
大喜,官紳們都是大喜,沒有殺身之禍,還能繼續做官,天上掉下的大好事,哪個不歡喜?
庫恩布大人英明,聖上仁義,大清萬歲!
士紳們歡天喜地離開府衙,回到各自家中,一邊喝著定心酒,一邊誇讚庫恩布大人真有古賢之風。
然而,第二天天還沒亮,這些官紳們的家人就赫然發現自家府宅被辮子兵圍了,大門上還用朱漆刷了一個大大的“逆”字。
這是何意?
眾官紳們煳塗了,庫恩布大人不是說過對他們計往不究,還要依重他們麼,怎麼回頭就叫兵把他們家給圍了。
官紳們百思不得其解,卻知事情不妙,他們想去找庫恩布大人問個明白,可門口那些操著廣東話的辮子兵卻不答理他們,根本不放他們出來。
然後事情便向著士紳們最擔心的方向走去,庫布恩大人可沒有什麼古賢仁者之風,這傢伙完全就是個貪財食言的惡鬼!
連著四天,辮子兵在廬江城中大肆抄家,抄家的憑據就是這些官紳在府衙自己交待的那些。抄家的標準是誰官大,誰的功名更高,誰家就更有錢。哪怕沒有錢,那些抄家的辮子兵也認定你必須有錢。沒錢?打,往死裡打!
庫恩布大人將此美稱為“追髒”,說這些官紳都是貪贓枉法,吸食鄉民膏血之人,無一不是惡貫滿盈之輩,又附逆從賊,不抄他們的家抄誰的家!
辮子兵逮捕的官紳及其家人上千人,抄得的錢財上百萬兩,其它值錢物計更是不計其數。
“髒”追的越多,“追”的勁頭便更大,到後來,“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