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堂兄耐心教他射箭瞄準,拍在他肩膀上的手,以及說過的承諾。
無恤堂兄,那才是真正講孝悌之義的兄長,而不是邯鄲稷這個只會欺辱嘲笑他的惡人。
他低著頭,用因為驚嚇而略顯乾澀沙啞的嗓音低聲說道:“我叫趙廣德,溫地永遠是趙氏的小枝,是趙氏的臂膀。無恤堂兄說過,溫地是我的溫地,他有大志向,還是我知己……
邯鄲稷鄙夷的眼神漸漸化為了疑惑,因為胖乎乎的趙廣德居然一邊嘀咕著什麼,一邊彎下腰,撿起了那柄鈍木劍。
劍柄入手的那一瞬,趙廣德的嗓音徒然提高:“他的鴻鵠之志,豈是你這等小雀能夠明白的!?”
趙廣德的手腳繼續在顫抖,胖乎乎的臉上是大滴大滴的汗珠,卻輕咬舌尖驅趕恐懼。他回憶著小時候劍師教授的姿勢,雙腿岔開,兩手將木劍高高舉過頭頂。
“你……”邯鄲稷驚訝莫名,赫然發現昔日那個任他欺凌的懦弱小胖子,竟然變得高大了起來。
趙廣德本來就長得十分胖大,當他那總是縮著的脊樑挺直後,居然整整比邯鄲稷高出了半個頭,對方得仰目方能直視他那雙已經變得堅毅的眼睛。
趙廣德咬著牙關,念起了一首曾經聽過的秦風,努力讓自己不要再害怕:
“豈曰無衣,與子同仇!邯鄲稷,請試吾劍!”
……
而在公學清澈的泮池邊,另一場交涉也正在進行。
魏駒也穿上了劍士服,正捆紮手上護腕的錦繩,他抬起目光,看著前來求助的張孟談,說道:“素聞張子聰慧,必知那範氏不至於敢傷害趙子,何必驚慌?又何必讓我等去援救。”
此話讓張孟談微微皺眉,這魏駒,竟是一副打算袖手旁觀的模樣!
第95章 劍擊之技
張孟談猜的沒錯,魏駒之所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是因為他心裡有另一個打算。
在得知趙無恤並非好色夜宿女閭之人後,他對此人的感官又提升到了“吾之大敵”的層次上,心知趙無恤成年後對他的威脅,不下於範氏嫡長子嘉,以及中行黑肱、知氏次子瑤三人。
今日範、中行在劍室設局,魏駒略有耳聞,所以才和韓虎集結了泮宮中的魏氏、韓氏子弟於池邊,商量對策,不敢貿然進入劍室。
而趙無恤初入泮宮,沒有根基,耳目不通,所以吃了這個悶頭虧。
魏駒還攔下了呂行想去提醒趙無恤的打算,因為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計劃。
至少在泮宮內,趙魏韓三家聯盟是勢在必行的,敵人則是範、中行。他想做帶頭的冠首,這一點已經得到了韓虎的認可,但卻沒把握降服趙無恤和聰慧無比的張孟談。
所以,才有了眼前這一幅場景。
而那位韓氏的嫡子韓虎,此時正背對著眾人,穿雪白深衣,披著一身黝黑的及肩總髮,優雅地坐於泮池邊擦拭著佩劍,說是此事任由魏子決定,便不再過問。
魏駒知道,韓氏雖然與趙氏親密無間,但對趙氏諸子卻有親疏之分。韓虎的打算和他一樣,都是希望趙無恤的勢頭被範、中行壓一壓,最好是狠狠地丟一次臉,從此在泮宮中,威望掃地,便只能唯魏韓馬首是瞻。
若是他此次的表現能讓上軍將趙鞅不滿,失去了競爭世子的資格,那就更妙了。
畢竟,魏駒、韓虎都希望自己的表兄伯魯和仲信上位,而趙無恤,現在已經成了趙氏世子之位最有力的競爭者。
魏駒正思索著自己的計劃,覺得完美無缺,卻聽到一身月牙白深衣,未穿劍士服的張孟談哈哈大笑起來,清朗的笑聲響徹池畔。
魏駒有些奇怪:“張子為何發笑?”
魏韓二人的小心思,哪裡瞞得過張孟談,他也不立刻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