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彷彿連綿的舞臺,接連不斷地在視野中登場,然後又被拋到腦後消失。
醫生像癲癇的大馬猴一樣手舞足蹈,對著窗外指指點點:“喂!阿信!那是斯特拉斯的聖母大教堂,歐洲四大教堂之一哦。設計的時候是兩個鐘樓,但是修完一個後發現人力財力各種傷不起,另一個熱情火辣的鐘樓就沒能造出來,所以就是現在的獨角獸大教堂了。不過即使這樣,它也要比巴黎聖母院大呢!喂!你倒是快看啊!”他用力擰著阿信的耳朵把他拉到車窗前。
阿信被擰得齜牙咧嘴:“痛!痛!痛!要掉啦!”他不情願地向窗外看了一眼,夜晚中的這座大教堂在燈光下蔚為壯觀,只不過粉紅色的砂岩磚石在潮溼夜幕下像塗上了一層血液,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一對年紀很大的老夫婦很忌憚地盯著醫生,他們用同情而關切的目光望著阿信低聲問:“年輕人…需要我們報警嗎?”
阿信無奈地露出一個讓歉然的笑容,雖然他從老人的表情上知道對方是在關心自己,但是他根本不懂法語,沒辦法作出感謝的回應。
反而是醫生忽然笑著說:“抱歉嚇到你們,我只是喝多了而已。”
兩位老人笑了:“原來是醉了,年輕人真是有活力啊!如果需要幫助的話,就儘管對我們說吧。”
醫生眼珠一轉:“非常感謝,能不告訴我這裡最近有什麼不正常的事情發生嗎?”
其中的老奶奶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緊了手裡的毛線包:“我們只是一對深居簡出的老人而已,平時也不太關注外面的事情,而且我們這陣子去了住在外國的女兒家裡。所以這裡最近的事情,我們也不大清楚,真是很抱歉。”
醫生一掃猥瑣的氣質,彬彬有禮地向老人致意:“哪裡的話,您太客氣了!”
一旁的老爺爺開了口:“可以到酒館裡去問問,酒蟲們最喜歡閒聊各種事情,所以訊息也很靈通。如果想在斯特拉斯有什麼事情的話,酒館裡的人絕對是第一個知道的。”他有些擔心地望著醫生:“不過你…已經喝醉了……”
老奶奶親切地笑著握住了老爺爺的手:“親愛的,就讓這兩個東方的孩子住在咱們家吧。”
老爺爺點點頭:“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年輕人,你們還沒找好旅館吧?到我家來住吧?”
醫生愣了一下,他揮著手向後跳開:“謝謝謝謝!真是太感謝了!不過我們已經定好了客房,所以不必擔心住處問題。那麼…祝兩位健康長壽!”他突然像拎起包袱一樣抓著阿信的後頸從車窗飛躍出去。
老奶奶掩住口小聲驚呼:“天哪!親愛的,你看到了嗎?他們會功夫,一定是中國人!”
老爺爺略顯驚訝地點點頭:“嗯,是啊!一定是中國人。”他很開心地笑了:“健康長壽…中國人的語言真是藝術啊……”
被醫生丟在地上的阿信吃驚地抱怨著:“啊!我本來還想打個盹呢!你又發什麼羊角瘋?坐的好好的,幹嘛忽然跳出來淋雨?”滂沱大雨把他完美地變成了落湯雞。
醫生一撅嘴:“那對老夫婦邀請我們去他們的家裡住,所以呢……”
阿信聽了後沉默地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冥律處刑人在辦案時,是絕對!絕對!絕對!不能和不與案件相關的普通人發生交集的,因為這樣很可能會把他們捲入到危險中,所以醫生的這種行為是很正確的。
醫生望著漸行漸遠的電車沉聲道:“這個世界亂七八糟,像這樣善良人心的人越來越少了。應該把他們像珍寶一樣保護起來。”他四下看了看,眼中射出興奮的光,指著教堂不遠處的街角:“哈!酒館!太好啦!阿信,咱們先去填飽肚子再說!”
昏黃的燈光下,酒館的招牌在風雨中睏倦地搖晃著,那上畫著一隻舉起酒杯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