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神奇的事情嗎?長得一樣,穿得也一樣,只是神色沒有夢中的溫婉,甚至對我充滿了敵意。
白老爺疼愛我,對我器重有加,或許是他和爹之間感情不錯,便移情到了我身上。白老爺對我的青睞即使不能用視如己出來形容,但也至少視我如半個兒子。女婿如半子,所以白老爺有招我為東床的意思,可是暖小姐對我卻視如眼中釘肉中刺。
在我眼中,阿暖就是一隻美麗而高傲的天鵝,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她是讓我仰視用的。我一早就知道這輩子我註定和她是無緣的,我只是將對她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
我是個自卑而自尊的人,不能讓我愛的人垂青我,我便遠遠地避開吧。
隨白老爺去郊外踏青,看著人群中歡快的阿暖。我已做好了決定,我要離開她,不再讓她心裡添堵,每天看見一個不喜歡的人在眼前晃,她心裡一定是堵極了。
踏春的時候,阿暖突然離了人群,我不由自主便跟了上去。那一次。我聽從了自己的本心。
繞過一片矮坡,我看見一條白練一樣的瀑布從對面懸崖上落下來,飛花碎玉。落進崖底的深潭時騰起陣陣雪浪。瀑布兩邊都是蒼勁古老的樹木,樹葉蔥蘢的古木彎曲著軀幹半浸在瀑布中,任憑白花花的瀑布沖刷著,宛若一個個頭披秀髮、裸/露玉體的仙女。在聖水中盡情地沐浴嬉戲。
我跟隨阿暖爬上了一段陡峭的棧梯,站到了一塊平地上。
阿暖看著那瀑布。看著看著就不由自主向懸崖邊走去,我擔心她會發生什麼意外,當我拍她的肩膀想提醒她小心時,她卻腳下一滑差點摔了下去。我將她從崖邊拉回來時,她的臉都綠了。
那是我第一次握她的手,她的表情僵硬之後。立即羞紅了臉。那樣的阿暖可愛極了。
那一次,我鼓起勇氣問她:“白小姐。在下能請教你一件事情嗎?”
或許礙於我先前救了她,她同意了,卻是語氣冰冷。
我說出了自己的困惑:“來白家之前,在下與小姐素未謀面,實在不知何處得罪了白小姐,得白小姐冷眼看待,還請白小姐明示。”我是唐突而勇敢的,我對著阿暖深深一揖。
她卻說:“這世界上的人與物皆有緣分一說,我看你第一眼就討厭你,行嗎?”
這分明是搪塞的藉口,她卻說得那樣理直氣壯。
“這不過是藉口!就算你要判我死刑,亦要讓我死個明白!”
於是,我聽到了她更加絕情的話:“你,溫鹿鳴,不過是寄養在白家的一條寄生蟲,有道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本小姐跟前求明白二字?”
我分明是自取其辱,猶如一盆冷水澆下,我難堪到了極點。
她卻沒有完,繼續嘲諷道:“你只需夾著尾巴呆在白家,換得一日三餐溫飽,捱到大比之年,若能蟾宮折桂自然最好,若不能你就繼續寄居白家,捧好我父親的臭腳,拍好我哥哥的馬屁,乖乖地做你的溫世侄、溫賢弟才是正道,又何必巴巴地糾結本小姐對你是什麼態度呢?怎麼,難道你竟然對我還存了心思不成?你難道想籠絡住我,好入贅白家傍住你的長期飯票?白家有我哥哥這樣的嫡子男丁,輪不到我一個女子去守護家業的,如果你存了這樣的心思,本小姐勸你趁早打消,我無論如何都看不上你,我看到你就覺得噁心……”
士可殺不可辱,我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上湧去。
我心中的秘密早被阿暖窺見,我卻只能啞著聲悽惶掩飾道:“白小姐想多了,在下絕無……”
阿暖並不多聽我的解釋,一扭身頭也不回去了。
我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崖上,看著那絕壁上的瀑布奔流而下,只覺思緒也如萬馬奔騰,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