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姐姐深吸了口氣,想要說的話似乎有很多,但脫口而出時只有最關鍵的一句,“你和離吧,那唐竟熠不是合適的良伴。”
錢綵鳳沉默了。
還以為是她顧忌著名聲,錢靈犀急急勸道,“你不要怕那些閒言閒語,有什麼比自己的幸福更要緊?日子是自己過的,不是過給別人看的。爹孃那裡我去說,你要是覺得在家裡呆不下去,就到九原來。這裡有大把的地方可以安置,咱們姐妹再一起釀酒來賣,不會比在家差!”
錢綵鳳轉過頭來,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強,“你也知道他的事了?”
“我這不剛剛才接到揚武的信麼?”錢靈犀越說越氣,“爹孃居然還想瞞著我,老四說,要不是揚名哥哥幫忙,他還不敢給我寫這封信。可就連他也知道,姓唐的那人靠不住,爹孃怎地就如此糊塗,還想讓你跟他過下去?你說他要是個純粹的書呆子也就罷了,可那人不僅呆,還犯渾!幹出那樣沒臉的事,還敢在爹面前頂撞,這樣完全不通情達理的男人,怎麼可能好好過日子?這不是把你往火坑裡推麼?姐——”
錢靈犀還想再說的話,戛然消失在錢綵鳳的眼淚裡。
從小到大,錢靈犀不是沒見過姐姐哭。有憤怒的哭,委屈的哭,感動的哭,喜悅的哭。可從來沒有見過錢綵鳳會這樣,默默的,無聲的掉眼淚。她什麼話都不說。只坐在那兒低著頭,任那大滴大滴的眼淚砸在手背上。可那樣一種悲傷與無助,卻濃濃的滲透出來,讓人心酸。
“姐……姐你怎麼了?你別不說話,你說說話呀。”姐妹多年,錢靈犀被她的樣子嚇著了,眼淚不聽使喚的跟著一起往下掉。
錢綵鳳那是誰?是錢文佑家的小辣椒。吵起架來整個小蓮村都沒有不怕的。在錢靈犀的印象裡,姐姐總是活潑的熱烈的,歡快的氣場強大的,什麼時候她能變得這麼安靜而沉默?
搖晃著她的胳膊,錢靈犀想把原本的姐姐找回來。“你別怕,那個姓唐的不是在京城沒回去嗎?你又沒跟他怎麼樣,就算是他不同意和離,寫休書也行!總之咱不跟這種人過了,我保證將來再給你找個好姐夫,行不?”
終於,錢綵鳳抬起滿面淚痕的臉,卻替妹妹輕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幽幽的吐出兩個字。“晚了。”
錢靈犀心神一震,臉色頓時變了。
錢綵鳳給自己也抹了把眼淚,吸了口氣才說出話來,“你還不知道吧,在爹走後,他……就回來了。三天前剛剛到的家。”
她深深看了妹妹一眼,卻不再說下去了。
錢靈犀聞言如遭雷殛,她的信是錢揚武那天一早寫好就寄出的,可錢文佑帶回唐竟熠回去的訊息卻是在十天之後,所以她收到的信裡仍是說著唐竟熠賴在京城不肯歸家。錢靈犀起初在憤怒之餘還有些小小的欣喜,若是姐姐並沒有和唐竟熠圓房,那麼就算分手傷害也不會太深。可見錢綵鳳眼下這神情,錢靈犀明白,分明是木已成舟,大錯鑄成了。
“靈丫,靈丫我好恨!”錢綵鳳終於哭出聲來,捶打著妹妹的肩,發洩著心中的滿腔委屈,“爹孃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如果早知道是這麼個東西,我死也不會跟他圓房的,死也不會!”
錢靈犀無言的把姐姐抱進懷裡,淚水隨著她憤怒的傷心的委屈的苦澀的控訴,一起如雨般落下。
這能怪誰?似乎真的應該怨她們的爹孃。
如果說大伯他們給錢綵鳳訂下這樁親事時是被一些外在現象誤導了,那錢文佑呢?他是親眼見到唐竟熠的人,他也是親眼見識到他為人品性的人。既然他已經預感到這樣的人不是良婿,這樣的婚事不可能美滿,為什麼不及早當機立斷,堅持自己的主張,讓女兒和他分手?還有林氏,為什麼要顧忌得那麼多,而不多為錢綵鳳考慮一下?
哪怕她拿不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