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乃是開封府中的捕快,此番前來,特意查這瘟疫一事。”穆信說罷,朝他亮了亮腰牌,顧媽媽探頭過去,可還未看清,他就收了回去。
“原來是開封府裡的官爺呀。”她略一思索,咧嘴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我就不明白了,這瘟疫能有什麼好查的?那不都是大夫的事兒麼?”
“這廢話就少說兩句。”溫子楚彈了彈衣袍上的灰,朝她一笑,“聽人說媽媽你也是得過這疫病的,只是尋了個好方子將病治好了,可有此事?”
“公子別說笑了,我若是真得了那病,眼下早就被送去城郊了,哪裡還有開張營業的機會。”她仍舊是笑靨如花,面不改色。
穆信淡淡看著她,語氣平靜:“這麼說來,你沒得過此病?”
“沒有沒有,哪個爛舌根兒的背後詛咒我呢,我倒還想知道。”
“你若真沒得過此病……”穆信緩緩走至妝奩旁,那上面擺的滿滿的都是胭脂水粉,除此之外卻有一個空的瓷碗,他將碗拿起,轉身道:“你若沒得過病,這碗裡的藥渣又是什麼?”
那顧媽媽臉色變了一瞬,隨即就笑道:“官爺太謹慎了,這藥不過是大夫開我調理身子的,我氣血略虧,脾胃不好,並不是染了疫病。”
“你莫非不知,近日城中但凡得病之人不分病情一律需送去城郊安置麼?”穆信也不看她,只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擱,“砰”的一聲,顧媽媽也隨之抖了一下,聽他又道:“還不說實話麼?難道是想我現下就送你去城郊?”
“官、官爺……”大約也是被他的話嚇到,顧媽媽諂笑著搓了搓手,“這藥,其實是大夫開給我預防疫病的,不是調理脾胃……我半點病痛也沒有。”
“預防疫病?”溫子楚眉毛一揚,“那你從前得過疫病麼?”
顧媽媽抿了抿唇,猶豫道:“是染過那麼一小陣,不過很快就治好了,真的。”她說著撩起袖子來,給他們瞧。
“不信你們看,我身上可是半點紅斑都沒有。”
“藥方呢?”
“在我身上。”說著她就從懷中摸出一疊箋紙,端端正正遞給穆信。
“這方子……”溫子楚在一旁看完,帶著些許懷疑的神色,和穆信對視了一眼,後者亦是蹙眉,輕輕點頭。
“這方子是何人給你的。”
顧媽媽面露難色,低頭咬唇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是我的一個朋友……”
穆信接著問道:“什麼朋友?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這……”她尷尬地笑笑,“二位官爺恕我難以奉告,這著實是友人的私密之事。”
“你不說?”溫子楚一面笑著一面拿那扇子往手裡一打,“就不怕我們帶你去那軍營之中?”
“奴家沒病沒痛的,你們有什麼理由帶我走?!”不想她竟臉色一變,冷哼道,“若是真要帶我走,那就叫黃捕頭來吧,我就不信我這健康的身子,你們還敢動粗不成?”
“你!……”
溫子楚沒料到她已不吃這套,一時心急,顧媽媽冷哼一聲,背過身去,連看都不看他們。
“二位,請回,奴家這裡,不歡迎你們。”
“呵,你這口氣……你可知道我是誰?”溫子楚展開扇子來,仰頭就道,“爺可是——”
“走吧。”話還沒說話,穆信就拽著他往屋外走。
“誒,我還沒說完呢!喂!”
……
*
夜幕降臨,月色朦朧,城郊外的軍營之內,巡邏的禁軍剛從營帳外走過,耳邊聽得整齊的衣甲碰撞之聲。
初然坐在鏡子面前,一個勁兒地摩擦著脖子上的紅斑,那顏色不深不淺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短短一日時光,斑痕竟都擴散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