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大哥?”映雨輕聲喚回他遠揚的思緒,看著他沉凝的側臉,機伶地猜測。“這幅拼圖對你來說一定有特殊的意義吧?我猜對了吧?”
“對了,我不是叫你坐在沙發等我上樓,為什麼擅自進書房呢?要是跌倒又摔斷腿怎麼辦?”崔牧懷刻意避開敏感的話題,數落她的危險舉止。
她理虧地垂下臉,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盯視著腳尖,不敢搭腔,乖乖地聽他訓話。
“還是你想回醫院去,讓護士小姐一天二十四小時把你盯得緊緊——”
“不要、千萬不要……”她著急地打斷他的話,軟軟地央求道:“我以後一定會乖乖的,不要再送我回醫院,躺在病床上哪裡都不能去,很悶的……”
“俅都已經傷了一條腿,還想去哪裡?”他沒好氣地低斥。
“牧大哥,我傷了一條腿已經夠可憐了,如果再被拴在病床上不是更慘嗎?”
她拉著他的衣角,甜甜地撒嬌。對於她的甜軟姿態,瞿牧懷拿她沒轍,妥協地將手中的柺杖遞給她。
“謝謝。”他神情擔憂地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拄著柺杖,步履蹣跚地走出書房,揪緊自責的心更是難以平復。若不是他,她根本不必承受這些苦。
“牧大哥,你看我拄著柺杖走路是不是已經很熟練,所以你不要再請張護士來家裡好嗎?”她將柺杖放在一旁,安分地端坐在沙發上,表現出一副乖馴的模樣。
“為什麼不讓她來呢?”他不解地反問。
“因為我不喜歡她。”她在心裡更正,應該是她不喜歡張護士看牧大哥的眼神,那過分熱絡討好的姿態,總會讓她感覺窒悶不舒服。
“如果她不來,我去上班時,誰來照顧你?”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你不是說過我很小的時候就去美國留學,那我應該很會照顧自己才對。再說,我只是左腿有點不方便,又不是什麼大病,根本不需要再請一個特別看護照顧我。”他拗不過她,只好妥協。
“牧大哥,我保證一定會乖乖的,不會亂跑,會按時服藥,我們就不要浪費錢了嘛……”她軟聲央求。
“我可以請張護士不要來,但負責打掃房間和準備午、晚餐的李太太一定要來,你不可以拄著柺杖一個人靠近瓦斯爐,那太危險了。”瞿牧懷做出最大的讓步。
“嗯!我就知道還是牧大哥對我最好了。”
他凝睇著她甜笑的表情,心想,不管有沒有失憶,她愛撒嬌的個性依然沒有改變。
但改變的是他的身份,他成為她的“牧大哥”——一個只能默默地守護她,卻不能愛她的角色。
冬日午後,江映雨按照醫生的囑咐回醫院複診,平時瞿牧懷都會排開手邊的公事親自接送她,但今天他要接待美國總公司派來考察的高階主管,所以她只好一個人搭著計程車到醫院。
看完門診,領了藥後,她拄著柺杖穿過長廊,走到中庭,坐在長椅上看著幾個小朋友在草地上玩皮球。
她將柺杖放在身側,掏出手機檢視有無來電紀錄,看著空蕩蕩的通訊欄裡僅有瞿牧懷的名字,不禁輕嘆口氣。
承以為只要出院之後,就能找回屬於過去的一切,但是她錯了。她留在牧大哥家裡的東西實在太少,少到不足以拼湊出完整的記憶。
她曾試著問牧大哥關於過去的事情,包括她在紐約的生活、交友圈、工作情況,但幾次下來,總明顯地感覺到他閃躲的態度。
她成了一個沒有過去、沒有記憶的人,面對茫然空白的日子,說不心慌害怕都是騙人的。她不知道以前的“江映雨”是個什麼樣的人,但現在的她只能無肋地依賴他……
她的生命只剩下一個牧大哥,為了不讓他討厭,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收起對於過去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