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著在一邊坐著,不斷地搓著手——她是個鄉下村婦,之前只聽過自家男人說任三爺是個有身份的人,可看著那任家小少爺容易親近,便也以為任三爺好歹是個能相處的。然而,現下對著這麼一個人物,她哪裡還有這樣的想法,話也不敢多說,只怕說錯了丟面子。
任三爺雙手合握坐在椅子上,他稍稍環顧四周——確實是間老木屋了,不過收拾得乾淨,內里布置得也整齊得體,地板也是木製的,不像地磚那般透涼,用不著鋪著地毯也讓人覺得舒坦。故此,任三爺撇開了一開始的不適感,頗為合意地點了點頭。
而在此時,從不遠處駛來一臺大卡車,後頭裝了好幾個大籃子的水果。芳嫂如見救星一樣地站了起來,喜道:“三爺,小少爺他們回來了。”芳嫂的嫂子急忙走下屋外的階梯要去幫忙,任三爺也跟著走到了外頭,由上往下看去,就瞧見從駕駛座那裡跳下一個青年。
那稍嫌消瘦的身影帶著一股健康的氣息,露出的胳膊曬得黑紅,透著健康的膚色,下身的長褲高高地捲起了,只穿了一雙人字拖鞋。任祺日笑著接過了嫂子遞過來的汗巾,回頭一望,和上頭的任三爺四目相對了。
他歡喜地招手,雙頰紅潤,聲音洪亮地喊著:“三叔——”
任三爺當下被那抹年輕熱情的美妙氣息感染了,他微笑著,也衝著任祺日微微地揚了揚手,招了招,仿若年輕了二十歲。
一夥人在桌上用了飯,任三爺的口味依舊寡淡,胃口卻不錯。一桌子十幾個人吃著飯,他坐在主座,聽著兩側的人用方言說著笑,又看著一群孩子為了爭一塊雞肉而玩鬧,只覺得新鮮可愛,身邊的任祺日又時不時對他囑咐“多吃點”,故而他除了喝下一碗粥之外,還多喝了點湯。
味道自然是好的,餐桌底下,任三爺輕輕握著任祺日發燙的手,這幾天來的空虛隱隱地被填滿了。
因為任三爺的突然來訪,原來預訂隔天回去的行程拖延至後天。而任三爺似乎對這裡的環境表現出了好感,芳嫂一家子也覺著自在了起來。任祺日為任三爺削了水果皮,就去和一班孩子玩鬧,似乎是一種叫官兵抓賊的遊戲,遊戲的規則似乎不太公平,因為先前腿傷的後遺症,雖說漸漸地用不著倚賴柺杖了,任祺日的行動依舊稍嫌遲鈍,故此,他不斷地當那可憐的官兵,追著一班孩子上上下下地跑。
任三爺坐在廳外享受著自然的暖風,他的目光緊鎖著任祺日——他覺得他的祺祺似乎活力充沛了起來,果然還是得熱鬧一點才好,宅子裡太冷清了。任三爺這般想著,不由得微微黯然起來——他能夠給祺祺全世界,卻不能給祺祺一個正常的、完整的家庭。
有妻、有兒、有子……
任三爺突然想到了一點——他定然是會比祺祺還要早離開這個世間的,要是他離開了,祺祺該怎麼辦呢?
“哈哈!抓到了——!”
任祺日的大笑聲把任三爺拉回了現實。
任三爺看著任祺日抱起了那呵呵直笑的小孩子,心頭一熱,不由得感嘆——他的祺祺,是這樣地健康、美好啊。
“任哥哥——”
那是一聲清脆的、如同銀鈴般的聲音。
所有人都往聲音的方向瞧了過去,果真看見了一個綁著馬尾的年輕姑娘。她踩著腳踏車,把車子停在階梯,提著一個袋子上樓了,操著一口福建話:“任哥哥,這是阿爸要我拿來菜瓜,阿母自己種的,沒有農藥,吶,給你阿叔的。”
“哦!”任祺日放下了小孩子,“怎麼好意思呢?”他客氣地笑了笑,擺了擺手。
“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快拿去,不用客氣。”那年輕姑娘把袋子直接往任祺日懷裡推去,微微低頭笑說:“還有,阿爸說,叫你還有你阿叔今晚來我們家吃飯。”
“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