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部分 (第1/4頁)

睡著,她就幫忙幹家務。

白月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她的床緊靠著窗邊。四方方的窗子由四扇更小的四方方的玻璃組成,嵌著玻璃的木稜因為年代久遠已經被蟲蛀得面目全非。窗簾沒有拉上,浩淼的蒼穹貼著一**而圓的白月。白月又和那綿遠的天空一起印在窗格子上。床上的白月盯著那天上的白月,莫名地產生一股孤獨感。樓下是她的爸媽,樓上是她的姐姐和外甥女,但是白月感到無邊的孤獨。她使勁吸一口氣。用力把那份孤獨感吸回去。樓下傳來爸的咳嗽聲,年老了。連咳嗽都顯得踟躕和渾濁。沒過幾秒,媽也跟著咳嗽起來。聲聲咳嗽透過破舊的樓板傳入白月的耳膜,聲聲都揪她的心絃。她想起身下樓去看看,但是她太累了。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好在,爸媽的咳嗽聲在一陣此起彼伏之後終於停歇,她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下。爸已經去省城動了心臟病的一期手術。手術很順利。剛想閤眼,樓上又傳來外甥女的哭聲。白月又猛然睜開眼睛。

那是個六月大的小女孩。長得粉嫩剔透,五官彷彿經過了精雕細琢。白月叫她凝心。凝心一出生便有一頭濃密而烏黑的胎髮,黑而長的睫毛彷彿刷了漆,閉上眼睛便能在上面擱一根鉛筆。不管白月多辛苦多累,一看到凝心便會心情好轉、疲累頓消。姐姐是個苦命的女人,在鄉下教書,認識了姐夫。很快就不用叫那個男人姐夫了。姐夫這個稱謂,他馬喜斌不配。馬喜斌是鄉鎮派出所的民警,一身警服,人模人樣,但是偏偏嗜酒。嗜酒還家暴。姐姐挺著大肚子還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爸的心臟病就是在那時復發的。爸的心臟病一二十年都沒復發過,但是因為姐姐捱了家暴,又復發了。都說女婿是半子,可是這個半子太不牢靠了。爸在省城動手術的時候,馬喜斌連個人影都沒有,跑前跑後跑上跑下的只有白月一個人。那時候,白月覺得自己剛強的像個男人。

“回家吧,姐,和馬喜斌離婚。”白月一聲令下,紅雲便搬回了孃家。這棟隱藏在黑深而狹長的巷子內的老房子容得下離婚的女兒。這棟房子年代久遠,樓梯和樓板都是將近腐朽的木頭,雖然每層樓梯間都開了窗子,但是整棟房子還是顯得昏暗。特別是陰雨天,到處都顯得潮溼。白月給學生上課的時候,爸就躺在樓下破舊的沙發椅上,閉著眼,張著嘴,打著沉悶的呼嚕。

紅雲搬回家住,生孩子、坐月子都是白月一手操辦的。她像一根剛硬緊繃的繩索,既做著紅雲的丈夫,又做著爸媽的兒子。現在,她還是凝心的父親。

凝心還不會說話,看到白月只會“咿咿呀呀”伸著白藕般的手要求她抱。孩子是天使,儘管她身上還留著馬喜斌那個惡劣的男人的血,但她是可愛的,純潔美好的。她長得不是那麼像紅雲,倒和白月頗像。“像我好,像我啊,就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白月總是這樣笑嘻嘻地開玩笑。白月開玩笑的時候,紅雲笑了,爸媽都笑了。有些遲重的家終於驅了些陰霾。笑過之後,又復歸凝重。

爸總在樓下幫助孩子們修理古箏,除錯琴音。他心臟病沒復發的時候,還能騎著電車滿市區地給孩子們調音去,現在他走不動了,醫生說雖然一期手術算是成功,但是爸的情況還是不樂觀,一旦再次受到刺激,爸就可能一命歸西。所以白月讓他呆在家裡,孩子們要調音,就把古箏搬到家裡來,或者白月儘可能地騎著電車去孩子們家裡調音。沒課的時候,她就陪著爸慢慢地去江濱散步。父親節的時候,白月騰出時間,帶著爸媽去望景山莊過節。爸笑得憨厚而甜蜜。在望景山莊的月色裡,白月照了全家福。全家福上,除了爸,沒有其他男人。白月愣愣地盯著那張全家福。是缺了點什麼嗎?是缺了點什麼。

“缺了你,蕭逸。”白月盯著那輪了無生趣的月亮喃喃自語。樓上凝心的哭聲已經止住,小嬰孩一定是睡著了。而白月也終於睡著。疲累地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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