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阿遲。
好像又將畫面拉回了三年前。
那時候甜蜜青澀的時光,那時候他以為永久就是這樣的。
但是現在是三年後。
他有足夠的理智來面對這段曾經。
微彎了眼眸,他紳士地止步傾聽。
嘴角的微笑從來不曾變過。
她看著這樣的他,一時無言以續。
“再見。”未婚夫在門邊等著她,她沒有資格在這裡與他糾纏,只能盡力揚起一絲笑,揮揮手;然後攏緊大衣,走向門邊等候著自己的男子。
他笑了笑,揮手示意。然後便仍然帶著招牌式的笑容轉到吧檯邊磨蹭的卓非凡身邊。
“……這麼快?”卓非凡看著賬單上的漢字,正一個字一個字地默唸著消磨時間,沒料到好友竟然這麼快就和舊情人敘完舊來找他的碴。他回頭看了看那廂正鑽進那輛私家車的施敏悅,又瞧身邊面色無波的杜遲,“你們……”他不知道怎麼措詞,於是只能打著手勢,“嗯嗯?”
“……你可以把‘嗯’字音拖長點再加個呀滅跌,就更像了。”杜遲順手又招來一杯冰水,隨時補水。
“……”啥也不說,一拳砸到此痞子肩頭;卓非凡同學永遠學不來他的露骨。
“我以為你們要聊好久。”他背靠著吧檯,臉側過來揣測,“今天要帶一箱啤酒回公寓麼?”
“明天還要上班。”他冷靜得很,“而且我也不想喝。”
“嗯。”卓非凡點點頭,心想他跟前女友再見面,心裡一定不好受,便也不去提這些傷心事;岔開話題吧,“我剛才好像看到了翌晨的太子爺。”
“去請安了麼?”翌晨的太子爺,即是現任總裁的獨子,祝永晨——依著他自從修完MBA學業便一路在翌晨任職的趨勢來看,將來老爺子退位,便是由祝永晨來接管翌晨大權:即是成為杜遲和卓非凡頭上最大的BOSS。
“為什麼要去。”卓非凡輕哼。
卓家和杜家本就是上流社會中的大家,富累數代而來的貴族氣質與上流身家是祝氏這種靠著網路遊戲一夜發家的暴發戶望塵莫及的:縱使祝永晨算是第二代富豪,但那種後天培養來的所謂氣度仍然無法得到世家的認可。
卓非凡和杜遲雖逆了大家長們的意見,跑來外面企業裡打工,但骨子裡,仍然存著那樣一股子傲氣——要他們為了這點小薪水點頭哈腰,說笑麼?
“唔。你要是去了,就和太子爺攀上交情了。”杜遲笑笑,眼眸裡的狡猾在吧檯璀璨的燈光下一覽無餘;面對好友疑惑的表情,他不緊不慢地說,“你忘了麼,請帖上,男方的名字就是祝永晨。”
“……”卓非凡低頭喝冰水,牙根涼得發顫。
他只是想扯開話題,竟然——
杜遲在旁邊無聲地笑。
他自然知道這個過分溫和的老友心裡在懊惱著什麼。
他以為他還沒能從那個舊情傷中走出來,以為他還會為著見到她而心痛。
所以他的言行都在盡他所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可是——
這世界上的事情,本就是如此有趣。
越是想繞遠了,越是拉得越近。
但是他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
他也以為他會介意來著。
那時候看到請帖,會失落,會茫然。
但在真的看到她時,他才真正釋懷。
他才發現,施敏悅,於他而言,真的只是個句號。
她所帶來的快樂和幸福,和分手時給他的傷害,已經完全脫離他的世界。
僅是回憶。
他可以很坦然很鎮定地和她聊天。
可以毫無芥蒂地提及她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