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態也嫻雅大方。
受風氣影響,本朝女子常有風流之舉,對男人明目張膽的欣賞,最不扭捏。想當年檀郎出行,大姑娘小媳婦們手拉著手將他攔住了,肆意圍觀。人聚得多時,有擠不上前的,也要投一枚木桃過去,聊表寸心。是以才有擲果盈車。這宮女不過奉一杯酒給他,也不算什麼。
但謝漣還是覺得有哪裡不搭。那宮女起身避讓到盧軒身後,他便看見那雙低垂著的,幽潭般清冷流波的眼睛。
謝漣“噗”的就噴了。
沈田子:“怎麼了?”
謝漣扶了額頭,“……有些醉酒,我出去透透風。有人問起我,請沈兄幫忙搪塞一二。”
沈田子道:“好說。”
那邊盧軒已經從宮女手裡接了酒,啜飲一口。
他生得儒雅,出身又清貴,從來都不缺豔遇。但這宮女美貌令人難以自持,他也小有些心蕩神移。
崔琛掃那宮女一眼——沒興趣。又看謝漣,見謝漣起身離席,便也低聲對盧軒道:“我出去走走。”
盧軒叮囑,“出門在外,不要生事。”
崔琛笑而不答,已經悄悄退席,跟著謝漣逶迤而去。
王謝堂前(四)
阿狸望著潭中碧水又發了一會兒呆,才將東西收拾進荷包裡,起身回去。
從流玉亭出來,穿過一個花園、一道高牆,便是一條宮道。道路往南去是皇帝住式乾殿,往北去可達華林園,往東通著太后宮,西邊正臨著的就皇后住的顯陽殿。
入宮覲見,不論拜見皇后還是太后,這條道都是必經的。因此常遇著什麼人,阿狸也沒當一回事。
直到前邊引路的宮女停下腳步,行禮道:“太子殿下金安。”阿狸才猛然回過神來。
也不抬頭,就著屈膝行禮。避讓到一側。
那邊卻久久沒有動靜。
阿狸是帶了些酒意的,又在溫泉邊燻蒸了大半日,臉上燒得厲害。屈膝久了,便覺得有些虛軟。
悄悄的抬頭去看,卻正讓司馬煜捉到了眼神,趕緊再垂下頭去。
若久之後,司馬煜才咳了一聲,道:“你……你起來吧。”
阿狸跟著宮女道過謝,避開他目光逼視,悄悄後退了一步。
司馬煜遲遲不肯離開,阿狸只覺度日如年,實在不明白自己哪裡讓他看得入神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想起來——這個年歲上,她跟左佳思在模樣上是難分辨的。
她壓根沒想到,司馬煜比她還不知所措呢——他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一句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阿狸搭訕,又不會太唐突的話來。
此刻看到阿狸面色沁紅,像細雨打上新杏兒般的鮮嫩又嬌羞的模樣,腦子裡就更糊成一團。往常多少伶牙俐齒,此刻竟都歇下了。
只結結巴巴道:“你,你也來了啊。”
阿狸回話:“……是。”
聲音蜜絲般噙在唇間,似有似無的清甜,司馬煜忍不住就要湊上來聽。
阿狸不著痕跡的退避一步,道,“皇后娘娘宴上。殿下若無其他吩咐,阿狸告退了。”
司馬煜此刻才覺出唐突來。見皇后身邊親近的宮女還站在一旁,此刻雖恭敬著,過後卻顯然會跟皇后碎嘴的。另一邊王琰也瞪得眼睛要噴火了,看著就要撲上來跟他動手,就有些訕訕的。
原本都要伸手拉阿狸了,此刻也只好收回去,道:“呃……常來玩。”
眾人:……你以為是串門那!
阿狸鬆了口氣,行禮道:“是。”又道,“殿下萬安。”
才回身要走,就聽到玉石落地的脆響,叮叮咚咚滾落在她腳邊——是司馬煜腰間鳴玉斷了絛穗。
司馬煜也沒料到會有這種巧合,一時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