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債付出賠償金,可康恩和夏嘎不肯。”
“士兵缺乏紀律,表示指揮官領導無方。”父親說。
哥哥詹姆總有辦法使人忠心追隨,甚至賠上性命都在所不惜,提利昂可沒這本領。他拿黃金換取忠誠,用姓氏使人服從。“您的意思是,換成個子高點的人,可以多些威嚴,嚇他們不敢亂來,對吧,大人?”
泰溫·蘭尼斯特公爵轉向弟弟。“若我兒子的手下不願服從他的命令,那麼前鋒顯然不適合他。毫無疑問,應該讓他殿後,負責保護輜重貨車。”
“父親,不需要這麼替我著想。”他怒道,“如果您沒別的地方給我指揮,就讓我來率領前鋒。”
泰溫公爵打量著他的侏儒兒子。“我可沒說讓你指揮,你是格雷果爵士的部屬。”
提利昂咬了口豬肉,嚼了兩下,然後憤怒地吐出來。“我發現自己一點也不餓。”說著他彆扭地爬下長凳。“諸位大人,我先告退了。”
泰溫公爵點頭同意。捉利昂轉身一跛一跛地走下山丘,心裡很清楚身後眾人的目光。一陣鬨笑傳來,但他沒有回頭,只暗自希望他們最好都被乳豬噎死。
夜幕已然低垂,將所有旗幟染成黑色。蘭尼斯特軍的營地位於河流和國王大道之間,綿延數里。在眾多人馬和樹林之中,非常容易迷路。果不其然,提利昂茫然地走過十幾個大帳篷和百餘座營火,忽然迷失了方向。螢火蟲在營帳間竄動,有女口遊蕩的星星。他聞到蒜腸的香味,辛辣又可口,令他空空的肚腹飢腸轆轆。他聽見遠處有人唱起情色小曲,一個女人咯咯笑著從身邊跑過,身上只蓋了件深色斗篷,一個醉酒的人追在她後面,沒兩步就被樹根絆倒。更遠的地方,兩名長矛兵隔著小溪,就著漸漸黯淡的天光,練習格擋和突刺的技巧,赤裸的胸膛上大汗淋漓。
無人看他一眼,無人與他交談,無人注意到他。在他周圍,全是宣誓效忠蘭尼斯特家族的部屬,一共多達兩萬人的龐大軍團。然而他,卻孤獨無依。
後來,他總算聽到夏嘎低沉渾厚的笑聲透過夜色轟隆傳來,便循著笑聲,找到石鴉部過夜的小角落。科拉特之子康恩朝他揮揮一大杯麥酒。“半人提利昂!過來,來我們火邊坐坐,跟石鴉部一起吃肉,我們弄到一頭牛。”
“我看到了,科拉特之子康恩。”巨大的血紅牛屍被架在熊熊營火之上,用一根粗如小樹的烤肉叉串起——恐怕那根叉子原本就是一棵小樹罷。鮮血和油汁滴落火焰中,兩個石鴉部的人合力轉著牛。“謝謝你,等牛烤好後叫我一聲。”依目前的情形看來,或許能趕在開戰前吃到。他繼續往前走。
每個部落都生了自己的營火;黑耳部不和石鴉部共食,石鴉部不和月人部共食,而任何部落都不和灼人部共食。他好不容易才從萊佛德伯爵那兒弄來的帳篷,就位於四部營火中間。來到帳前,提利昂發現波隆正和他新來的僕人們喝酒。泰溫
公爵派來一個馬伕和一個貼身僕人照料他起居,甚至還堅持他應該帶個侍從。他們圍坐在小營火的灰燼旁,在場的還有個女孩;纖細、黑髮,看來不超過十八歲。提利昂打量了她一會兒,這才瞥見火燼裡的魚骨頭。“你們吃了什麼?”
“大人,是鱒魚。”他的馬伕說,“波隆抓的。”
鱒魚,他心想,烤乳豬。父親真該死。他有些哀怨地望著魚骨,肚子咕嚕叫。
他的侍從把原本要說的話吞了下去,這孩子很不幸地姓了派恩,波德瑞克·派恩,是御前執法官伊林·派恩爵士的遠親……幾乎和他一樣沉默寡言,雖然並非沒有舌頭。某一天,提利昂叫他把舌頭吐出來,確定一下。“的確是舌頭,”他評說,“哪天你總得學著用。”
今天這種時候,他可沒耐性去套那孩子的話。他更懷疑父親派這小鬼來當侍從,根本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