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的神。在他們的注視下,他覺得很有安全感,而樹林裡深沉的寂靜更有助於他理清思緒。自墜樓以來,布蘭經常陷入沉思:思索,作夢寸口諸神對話。
“請不要讓羅柏離開,”他輕聲禱告,伸手撥弄冰冷的池水,池面激起漣漪。“請讓他留下來吧。如果他真的非走不可,就讓他平安歸來,和父親母親以及姐姐們一
起回家。還有,請讓……請讓瑞肯懂事。”
得知羅柏即將率兵出征的那一天,他的小弟弟便像冬天的暴風雪一樣發了狂,一會兒嚎啕大哭,一會兒又大發脾氣。他不肯吃飯,整晚哭鬧尖叫,連給他唱搖籃曲的老奶媽,他也拳頭相向,第二天更是跑得沒了蹤影。羅柏派出城裡大半的人手去找他,最後才發現他躲在地下墓窖,還從某個死去國王的雕像手中抓了把生鏽鐵劍,朝人們又揮又砍,毛毛狗也流著口水從暗處衝出挑釁,活像個綠眼睛的惡魔。那隻狼差不多跟瑞肯一樣狂亂;它不僅咬傷蓋奇的手,還撕掉密肯一塊大腿肉。最後是羅柏帶著灰風親自出馬,才把他們制服。現在法蘭把黑狼鎖在狗舍裡,瑞肯沒了狼,哭得更厲害了。
魯溫師傅建議羅柏留在臨冬城,布蘭也向他哀求過,不光為了自己,更是為了瑞肯。但哥哥固執地搖搖頭:“我並不想走,但我非走不可。”
這並非全然謊話。總得有人去防守頸澤,協助徒利家族對付蘭尼斯特,這點布蘭可以理解,但不一定非要羅柏出馬啊。哥哥大可把指揮權交給哈爾·莫蘭或席恩·葛雷喬伊,甚或他手下的封臣。魯溫學士也勸他這麼做,可羅柏不肯聽。“父親大人絕不會派別人去送死,自己卻像個膽小鬼似的躲在臨冬城的牆壘之後。”他這麼說,完全是羅柏城主的口氣。
對布蘭來說,如今的羅柏活像半個陌生人,彷彿真正變成了一方之主,雖然他還不到十六歲。父親的封臣們注意到他的狀況,許多人試圖用自己的方式來考驗他:盧斯·波頓口氣莽撞地要求讓他領軍;羅貝特·葛洛佛雖是說說笑笑,但有著相同的目的;體格粗壯,頭髮灰白,像男人全身著盔甲的梅姬·莫爾蒙毫不客氣地說羅柏的年紀足以當她孫子,沒資格對她頤指氣使……不過呢,她倒剛巧有個孫女兒可以嫁給他;講話輕聲細語的賽文伯爵直接把女兒給帶來了,她的相貌平庸,胖嘟嘟的,年約三十,坐在她父親左手,自始至終沒將視線從餐盤裡抬起過;友善的霍伍德伯爵沒有女兒,但他帶了很多禮物,今天送匹馬,明天送一大塊鹿肉,隔天又送一個漂亮的銀邊獵號,而且完全不要回報……除了希求從他祖父手中奪走的一小塊地,某個山脊北部的狩獵權,以及在白刃河修築水壩的權利等等。當然,如果城主大人高興話。
羅柏冷靜而有禮貌地一一應答,漸漸收服了他們的心,今天若換做父親,大概也不過如此n巴。
而當那個人稱“大瓊恩”,身形和阿多一樣高,卻足足壯他兩倍的安柏伯爵出言不遜,聲稱假如要他走在霍伍德或賽文家部隊後面,他就立刻班師回家時,羅柏說歡迎他這麼做。“等收拾蘭尼斯特之後,”他向對方保證,一邊搔著灰風的耳背。“我們會立刻回師北方,把你從你家城堡裡抓出來,當成背誓者吊死。”大瓊恩聽了破口大罵,將一罐麥酒丟進火裡,他吹鬍子瞪眼地說羅柏不過是個青澀的毛頭小鬼,八成連尿都是草綠色的。哈里斯·莫蘭上前勸阻,卻被他推倒在地,接著他踢翻桌子,拔出一把布蘭所知最大最醜的巨劍。他坐在兩邊長凳上的兒子、兄弟和部下們也紛紛一躍起身,伸手握住武器。
然而羅柏不過輕輕說了一個字,只聽灰風一聲怒吼,立時便咬掉安柏伯爵兩根手指,把他摔得四腳朝天,劍飛到三尺之外,手上鮮血淋漓。“家父曾經教導我,在宣誓效忠的領主面前拔劍是惟一死罪。”羅柏說,“但我相信您只是想幫我切肉罷了。”布蘭看著大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