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的人正騎馬從落地窗外經過,他們行進的速度不快,我有足夠的時間看清他們的樣子。馬背上的他們看起來個頭不高,頭上戴著尖帽,一手拉著馬韁,一手緊握弓弩,背後斜揹著箭袋。哦,不,這只是前面的一批,大約一米餘寬的間隙後又緊跟上來一批,幾乎是同樣的裝扮,不同的是,他們沒有弓箭。他們一隻手同樣拉著馬韁,另一隻手裡拿著一把彎刀,那彎刀在紅色霞光的映照下有些刺眼。
我被從那刀上折射過來的紅光刺了一下眼,順勢把視線轉移到店裡其他人的身上。奇怪的是,所有人,就連椅子正對著落地窗外的人們,無一例外都若無其事地繼續做著方才正在做的事,沒有任何一個人受到外面那隊騎兵的影響。也就是說,咖啡館裡的所有人的眼前、意識中都沒有出現那隊騎兵,除了對面這個神秘的傢伙,除了我。
當我再轉頭向落地窗外看去,最後一名騎兵已經走出視線,只留下那猩紅色的餘暉灑在空無一人的路面。
我內心纏繞著無數個驚恐的分子,它們似乎隨時都可以運動起來,把我整個人給掏空。
他推了一枚小木牌過來,我拿起來一看,上面用刀子劃了交錯垂直的幾條線,四個交點上分別標註著經緯度,旁邊又分別寫著“刀、刀掛、刀佩、刀鞘”字樣。我雖然對地理知識所知甚少,但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分明是讓我把這四樣東西放在不同的位置。問題是,我們無意得到這短刀時,這四樣是在一起的,是一把完整的刀。於是我問道:“這不是我撿到刀的位置?”
他淡得不能再淡地笑了笑,道:“當然不是。”
說話的同時,他又把手伸進那黃布包裡摸了一下。只見他拿了一個掌心大小的東西出來,那東西用一塊細絨的皮料子包著。他把那東西輕放在桌子上,沒有開啟外面的皮料子,直接向著我這邊輕推了過來。我用質疑的目光看了看他,他伸手示意我開啟。我好奇地伸手開啟那外面的皮料子,裡面的東西便露在了眼前。這是一塊比普通錶盤大一整圈的圓形金屬圓盤,看上去是青銅材質,從那內陷部分未被清理掉的老綠鏽來看,應該也有個三四百年的歷史了。整體看去它像是一個指南針或是羅盤的樣子,但卻跟指南針有明顯的不同,中間沒有南北指標。我本以為是因為年頭多而丟掉或者是壞掉了,拿起來仔細一看才發現,最中心位置連固定指標的空洞或者螺絲都沒看見,壓根兒就沒有裝過指標的痕跡。但從那整體結構來看,應該是仿造指南針做出來的。除了指標不同外,它的外緣也沒有定向的刻度,或者任何能代表具體方位的標誌。取而代之的是,上面雕畫了一圈栩栩如生的動物,哦,不,是動物的頭。我驚異地在上面仔細看了一圈,那一圈動物頭一共是十二個,恰好是從“鼠”到“豬”的十二生肖頭像。更加怪異的是,每個動物頭像的正中心位置都被一道暗線給分開,肉眼看去,被分成的兩瓣頭顱大小絲毫未差,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可能是因為眼前這物件造得太古怪,以至於我看得太過專注了,我甚至有一種錯覺,以為自己整個人的意識都陷進了某個動物頭顱上的中分線裡,就好像那中分線裡有一股解釋不清的力量,能把我的意識給吸走。
我正專注著,被他突然的說話聲給驚了一下。恢復了狀態後,才知道他依然是方才那樣的語氣聲調,他開口道:“當你到達既定位置附近時,你手上這個寶貝會產生特殊的反應。把東西帶到木牌上標刻的具體座標位置,這四樣東西都按指示妥善放好後,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也就安全了。”說完這話,他沒留出讓我反應或者回話的空隙,直接拿起桌上的電話,幾乎一秒都沒有等待,按了個鍵就直接對著話筒簡單說道,“把車開過來。”僅僅這五個字。隨後他便起身,幾乎同時,外面有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落地窗外。我裝好東西后,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