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跡所居,杳非人境。知逢鬼物,怖駭而歸。事聞於街衢,後遂無問津者。
奎章道士
鄉人之始死者,其家必召道士豎符。有奎章道士以術鳴於鄉,凡建醮設法,道士無不與者。
一日,於人家豎符歸,夜已初更,星光昏黑。迤邐行田野中西風嗖嗖撲面。忽有一物迎至,面闊一尺,長僅數寸,色黝黑,似笑似哭,兩耳大如葵扇。與道士交臂過,兩肩相觸,冷氣射人入肌骨。道士立而凝視,物亦屹立相向。道士初不甚辯,久之乃審見其狀,始知非人;驚怖失措,亟以米囊提之,物亦欻滅。
李氏婦
餘客郡城時,談席間,聞客述一事甚怪:
有張姓娶李姓婦,道稍遠,親迎之日,中途而新婦不見。香車繡箔,女家封鍵依然也。於是張疑李氏未嘗以女來,而媒者及輿夫固見其以女來也。李聞之,亦疑張殺其女,故責我不以女至,而媒者及輿夫誠未見其女至也。兩不能釋,以聞於宰。宰不能明,於是遂疑媒者及輿夫,或利其奩,或淫其色,中道共圖之。而媒者則兩家之親舊,鄉里之所謂端人也。而輿夫則未嘗逃一人,妝奩則未嘗亡一物也。以聞於守,守不能讞。以聞於諸司兩臺,諸司兩臺皆不能決。
延滯三年,遂成艇獄。兩姓之民,鹹願息焉。忽空中擲下一人正新婦也,枯槁死矣。其事遂白。
噫!此何怪歟?
胡夫人墓
分宜某塾師,聚徒山中。門人某生,聰穎而好學,師絕愛之。而見其體漸贏瘦,神色尫然,謂攻苦所致,戒以少輟,然殊不聞誦讀之聲,竊疑之。夜就其窗外伺之,則聞有人喁喁私語,音似婦人,而聽不能徹。意其私人閨閣也,甚怒。
明日,使他徒詰之,生不能諱,遂告之曰:“向暮行山下,逢一女子含笑而來,姿容曠世,款語通情,遂訂私約。夜分乃來,入自側門,會於燈下。比寢,則幽香軟玉,宛轉衾席間,復以徑寸明珠置我口中,戒勿吞嚥,將曉則仍取之去。蓋已如是兩月矣。叩其居址姓氏,乃山下前村之女。如此佳人,如此密約,吾非石人。誠不能遣,直願為斯人死耳!”
徒以告師,師益疑之,度人家閨女。惡能曉夜獨行,蹤跡不露如此?果若所云,其殆妖魅也。且明珠必取精之具,若再來,當吞之,以觀其變。乃召生而教之。
是夜,女子復來,納珠如故。及其將取,則吞之。女子跌足面泣曰:“垂成之功,墮於一旦矣!”生歉然不安,叩其故。女子曰:“此珠已歷五百年。死於此珠苕,凡九十九人,皆聰明、富貴,壽考主人,其精氣盡在於是。若經百人,則成正果,不謂乃敗於君也!邪道求仙,終歸無益,安敢怨君?君後日福祚且不可量,幸念枕蓆之情,明日求吾屍於東山下,棺槨而葬之,得比於君之姬妾,歲時以杯酒澆冢上,不使遊魂弱魄寂寞泉臺,君主惠也,死亦無憾!”遂相持慟哭而去。同室之人莫不聞之,惟之見形耳。
次日至東山之下,見一大狐死焉。生伏而哭之,甚哀。殯葬如禮,為文而祭之。夜乃夢女子來謝。
生自吞珠之後,精神智慧盡倍於前。居顯秩,登上壽,皆珠所益雲。乃題狐墓曰:“胡夫人之墓”。
古瓶
金溪郵路亭胡姓,有甲乙二人。入山遊獵,見一白兔自草間逸出,急引弓追而射之。兔忽不見,相與惶惑。甲謂乙曰:“兔也而白,必義也。”蓋里巷以得窖鏹為義,謂其利以義取也,故謂之義。亦間聞有見白物而得白金者,以其色同而幻化也,故甲意及此。乙亦以為然,謹志其處。
伺人靜,往發之,則古冢也。槨槥無存,唯斷磚殘碣可驗。旁得一大缸,中貯古瓶二、古硯一。二人本圖大獲,見此爽然。甲恚甚,舉畚碎其一瓶,乙曰:“止!取此聊為養花器,不庸愈於空返乎?”因提一瓶及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