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父親昏迷了,狄人又漫山搜檢,實在不好在林中藏身,我等就又回來此地。這山洞裡邊寬敞,洞口卻又小又隱蔽,一時半會兒不會被人發現,父親只管安心養傷。”
沈慄的口才好,事事說的條理分明。沈淳聽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如今也別無他法,索性不急了。”
轉眼看向多米道:“令親掩護慄兒三人,無辜身死,本侯記下這個人情了。不需擔心,且看日後。”
在多米的世界裡,所謂侯爺,原是傳說故事中的遙遠人物。如今一個真正的侯爺就在面前,還與他說話,多米只知道點頭應是。
沈慄見碗空了,又轉身去舀湯。
沈淳問方鶴道:“此時是什麼時候了?在下睡了多久?”
方鶴回道:“侯爺已是睡了一個晝夜了,再隔一會兒,天便要亮了。”
沈慄端著湯回來,這回湯里加了些肉塊,道:“父親且吃些東西,這裡煮的是馬肉,味道不好,父親對付吃些才好養傷。”
沈淳笑道:“我已啃了很多日野菜山果,如今有湯有肉,真是妙哉!”
沈淳真是餓的狠了——他原本就腹內空空,又昏睡了一晝夜,期間眾人只能喂進少量湯水——如今得著食物,越發覺得飢餓,只管大口吃起來。
食物入腹,沈淳漸覺身上暖意上來。沈慄見他吃的香甜,復又盛來一碗,這回只管撈乾的,滿滿一碗肉塊。沈淳還在壯年,沈慄倒也不怕他消化不了。
幾人見沈淳無事,又散開睡了,竹衣欲過來伺候,也被沈慄趕去睡覺:“這些人中,只剩你與辰兄身手不錯,還不好好休息。”自己留在沈淳身邊親自服侍他。
沈淳一邊慢慢吃,一邊看著沈慄心裡歡喜,忽想到沈慄應該是第一次下手殺人,還是割破忽明頸項上的血脈,被人血揚了一身,遂壓低聲音問他:“慄兒,你殺了那狄人,可曾害怕,做了惡夢不曾?”
第五十五章 肋生雙翼
見沈淳問他,沈慄垂眼道:“怕倒是不怕的,這人要不死,父親就危險了,兒子沒有什麼下不了手的。不過,哪怕是個狄人呢,這人命在手中消逝的滋味,確是好生複雜。”
跑到戰場上,沈慄早做好殺人的心理建設。但這畢竟是沈慄兩輩子第一次見血,說無動於衷是不可能的。
沈淳輕笑道:“你這個年紀,要你對人下殺手確實過早,便是為父當初,也曾心慌幾日。為父還擔心你驚悸過度,移了性情。不過,你既知那敵存我亡,敵亡我存的道理,為父便放心了。”
沈慄道:“父親過慮了,兒子只是心裡稍有不適罷了,想來過兩日便好。”
沈淳點頭。此時他已飯罷,沈慄扶他躺下。
沈淳道:“靠近洞口恐怕受涼,且睡我旁邊吧。”
沈慄笑道:“只怕夜裡壓了父親的傷口。”
沈淳不以為意:“皮肉之傷而已,不需理會。”
到底招呼沈慄躺在身側。
沈淳伸手撫著沈慄頭頂道:“不意今日得我兒救命。”
沈慄側頭看他:“父有難,為人子敢不盡力!父親不要放在心上。”
沈淳心裡愈加熨帖。大丈夫行走人世,所求一則自身功業,二則子女出息,如今自己執掌侯府,兒子孝順慧敏,沈淳只覺連日來頻頻受挫的鬱氣一朝散盡。
沈慄見沈淳似無睡意,便問他:“此次父親出征,連日受挫,我等都覺是有細作在營中,洩露機密,暗害父親,不知父親心中可有成算?”
沈淳反問道:“你覺得是誰?”
沈慄沉思道:“兒子在營中見過的人不多,先時只覺李朝國大將韓兆吉急於開戰,又聽說他與父親曾激烈爭執。”
沈淳應道:“戰事膠著已久,所費前兩愈來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