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兩個活靈活現的石獅子,石獅子上用紅綢子各自繫上了兩個巨大的銀鈴鐺,那鈴鐺很輕,風一吹或者是鞭炮一震就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
正是驟雨停歇,青石板路上還積著水。
裕王鳳於曳雙手拄著柺杖站在門口,身上一襲白底的翠竹長衫,玉冠束髮,額頭上一串八寶金抹額,顯得人格外的精神。
凝歌和鳳于飛在眾人簇擁之下拾級而上,鳳於曳迎上來,卻只是朝著凝歌行禮道:“娘娘吉祥。今日大駕光臨,叫微臣這新宅子蓬蓽生輝呢。”
凝歌挑眉各自看了一眼這彆扭的兄弟倆,抬手拿了身邊喚月手上的一個禮盒遞到鳳於曳手中:“恭祝王爺喬遷之喜,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鳳於曳身邊的小廝接了東西進去,他才開口道:“娘娘人能來,已經是微臣的福分,哪裡還要帶什麼禮物,豈不是生分了。”
鳳于飛瞥了一眼有些熱情過頭的鳳於曳道:“好了,進去吧。”又側身吩咐長彥:“長彥,把東西放在門口。”
長彥哎了一聲,鳳于飛卻已經把凝歌扯進了裕王府,手心互相攥著,些微有些用力。
“皇上這是在氣什麼?”凝歌莫名。
鳳于飛倏然轉深,放開凝歌的手道:“你跟裕王爺的交情倒是不一般。只是深宮之中有人做文章,出了這皇宮依舊有人做文章,今日這樣的場合,還是避諱一些的好。”
凝歌想了想,道:“皇上這是在妒忌我和王爺關係好麼?”
自從昨天晚上因為絳寒的事情,一早上出了宮門就不見鳳于飛理會自己。
“你覺得呢?”鳳于飛反而把問話丟回給了凝歌。
凝歌實在是受不了這陰陽怪氣的氣氛,脫口道:“絳寒是自己找上門來的。在你告訴我之前,我也並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馬。但是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管是誰都和我沒關係。”
鳳于飛側首看了一眼無比認真的凝歌,瞧著她眼下面的青黑,即便是經過了脂粉的遮掩也依舊明顯,可見昨日裡睡的不好。
想的是什麼呢?
許久,鳳于飛才開口道:“昨夜裡你沒睡好。”
凝歌有些惱,走了兩步和鳳于飛面對面:“你不必轉開話題,且告訴我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哪怕是叫我觸到冰山一角也是好的。”
鳳于飛忽然嗤笑了一聲:“這合宮裡,不,整個天下,大概只有你敢這麼對我說話了。”
凝歌瞪著眼睛不言不語,胸口起伏的厲害。
很快,她就在鳳于飛似笑非笑的神情下冷靜下來,矮下身子打了個福:“皇上恕罪,妾身逾距了。”
即便是她有預知未來的本事,卻也永遠都窺不見人心裡面藏著的東西。何況那人身為君王,自當心懷天下,她凝歌不過是一個小家子氣的女人,只夠管中窺豹,哪裡能看得到整個天下呢?
凝歌這樣想著,無比憂傷的轉頭就走。
鳳于飛見著凝歌那樣頹敗的神情,忽然低聲問道:“我一直以為我給你足夠的安全感,叫你在這深宮裡能依靠我,可是……你何苦要為難自己還要去保全他人?”
凝歌身形頓了頓,卻無從解釋。
難道是要告訴他,她的身體裡藏著的根本就不是從前凝歌的靈魂。她借住在別人的身體裡面,卻總不能連別人的思想都要剝奪。
不管那絳寒如何,都是從前的凝歌刻在心上的人,即便現在斗轉心意換了位置,那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她已經是鳩佔鵲巢,怎麼還敢打碎別人的心中嚮往呢?
這大概是她能對從前的凝歌唯一的補償了吧?
可是這些,她要如何跟鳳于飛說呢?
“對不起。”凝歌無奈道。
她不能說,也說不明白。